带上面具的丧鸦变成了一个疯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还癫狂、狰狞、难以理解的疯子。
这一点甚至超出了黑山羊的想象和控制,不过也无伤大雅,毕竟俱乐部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接纳疯子。
黑山羊一直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为疯子这种生物充满了不确定性,易燃、易爆炸。
所以,这就是丧鸦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如他所说,他并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只不过是来杀人的而已,纯粹意义的杀人,既然有那么多的杀手会来,那么他当然也要来,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意义。
毕竟他是杀不死的,这是多么伟大而神圣的天赋啊!
但这个天赋能做些什么呢?他曾经和黑山羊认真严肃的探讨过这件事,且得到了认真严肃的结论。
既然杀不死,当然就要去做杀手啊!但,单单做杀手还不足以让这种天赋发挥到极致,所以要做杀手,就要做最强的杀手。
当然!
这是当然的!
或许起因在是这个天赋,也或许丧鸦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嗜血杀戮的基因,他必须来到这里,为自己的最强正名、为自己的不死正名。
当然,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世界、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号称不死的杀手,丧鸦必须干掉他。
而到了现在,那个人似乎都还没有出现,毕竟,只要是接近这件病房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无论他们来此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丧鸦脚下的血肉被碾碎,他知道眼前这个和他谈条件想要逃走的杀手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和那只杀不死的兔子交过手,似乎……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关系,不过那都不重要,他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阿平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那一刻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本能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索。
看到这里,丧鸦不由得微微一笑,并非是鄙夷,只是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歪了歪脑袋,说道:“你走吧。”
“你说什么?”阿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赶紧滚。”丧鸦淡淡道:“说不定下一秒,我忽然就有心情杀你了。”
听到这话,阿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转身冲向了电梯,他喘着粗气,脸色惨白,是在庆幸吗?或许吧?
但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令一种强烈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是屈辱。
阿平无比自信的来到这里,他要拿到赏金、他要出名、而此刻他唯一做了的不过是求饶和逃跑而已。
或许不应该这样、或许那不是真的。
他为什么忽然放走自己,会不会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毕竟杀了那么多的人,总会受伤的吧!他或许是故意站在黑暗里,不让自己看清楚他身上的伤痕!他说不定已经奄奄一息了呢?
亦或者,那些人根本不是他杀的,毕竟这么多杀手混战,总会有人死去,不是吗?他说不定只是幸运而已。
如果是那样的话……
猛然!阿平用双手搬开了那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一定是这样的,那个家伙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他不过是一个骗子,自己刚才的懦弱只是被那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蒙蔽了而已。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杀人技艺高超的杀手,不可能、也绝不会就这么屈辱的离开。
门打开,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不再难以入喉,反而燃起了阿平嗜血的欲望,那耳边无数冤魂的嚎叫在此刻也变为战歌。
兴奋、冲动、战意高昂。
作为一个新人杀手的阿平,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他快步走向丧鸦所在的黑暗、拔枪、上膛、在丧鸦缓缓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用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
两人之间不过剩下三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显然不是有利于枪手的距离,阿平不过是想看清楚丧鸦而已。
看清楚了,阿平便笑出了声来,因为的确如他所想,丧鸦的身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而那些伤口足以让一个成年的男人失去行动能力,或者死亡。
这并不是一个专业杀手的判断,但凡是人就能够看得明白。
丧鸦的左肩、右腿、左臂、背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有些甚至还在流血,而枪声更是不计其数,肾脏、小腿、手上上、甚至就在心脏的边缘都有血红色的弹孔,左肩上的那把尼泊尔军刀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拔出来。
丧鸦皱了皱眉毛,但却完全无视了正对准了自己的枪口,说道:“做杀手不怕死是一件好事,不过不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手就真的太悲哀了。”
“嘿嘿!”阿平咬牙笑着,说道:“少他妈的唬我了!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不信你还有力气跟我斗!”
“受伤?”丧鸦一脸的狐疑,虽然阿平看到。
“怎么?别说是杀我!我才你现在动一下都会全身剧痛吧?”
“痛?”丧鸦的语气依旧茫然,他真诚的说道:“说真的,我根本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
“那你就去地狱里慢慢感受吧。”阿平说着,在一刺确定自己已经瞄准了丧鸦的眉心。
“我也不会死。”丧鸦说道:“我是杀不死的。”
“杀不死?”阿平瞪大了眼睛,然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只剩下这种无聊的理由了吗?”
“你不行?”丧鸦也笑出了声来。
“废话!”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试一试呢?”丧鸦的语气忽然阴冷下来,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忽然就那么阴冷了下来。
“好……”阿平咬着牙,那手指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那一刻的他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就好像只要他一开枪,自己就将万劫不复。
而此刻的丧鸦,却缓慢的、懒散的在朝阿平的方向靠近。
“喂。”他说:“你倒是开枪啊。”
那种刚刚经历过的恐惧再一次蔓延开来之时,阿平忽然听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丧鸦也停住了脚步。
“小子。”阿平背后的黑暗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