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刀,那种惊心的黑色融入了他的身体,冰凉的挨上他的内脏。对方用力之大,只有刀柄在外露着,半尺多长的刀几乎给他捅了个透心凉...
他强忍着不敢动,每次呼吸都带来剧烈的疼痛,转瞬之间,汗水就顺着他的脑门流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留了后手...唔..."
半安不回答,目光冷冷的盯着瘦子的浑浊的眼,缓慢的将刀往外抽。
"竟然...会栽在...栽在你这样的小子手里..."黑水刀准确的扎进了瘦子的肺,他现在呼吸火辣,血沫上涌,连说话都带着吞咽。
可就是在死亡的围绕下,褶皱的脸上突然裂出一个笑容。"呵呵...杀了我有什么用!杀了我...那五个人也活不过来...你是没看见..."
浑浊的眼突然发起光来,带着死前的挣扎,瘦子喷着血沫大声说道:"那小丫头哭着喊爹,我就杀了她爹!哭着喊奶奶,我就杀了她奶奶...她跪在我面前啊..."他惊讶的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短刀正滴着血,血液直直的落在他的脚面上。白、花花的银子顺着衣服的破口掉了一地。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笑的更加开心。"小丫头抱着我的腿,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最后还枉图爬进树丛让我饶他一命...对了,她爱财的很,护着那些银子...啊!"
半安血气上涌,目龇欲裂,猛地将刀朝着相同的地方扎了回去,又缓慢的拔开,顿声带着喷溅的鲜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可还是没等堵住对方的嘴。
"你...要不是...你...他们...不会死..."
瘦子已经油尽灯枯,可半安却因为这些话陷入疯狂的状态,她像是剁猪肉似的,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让这人闭嘴。
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剩一口气的男人从后腰、上拔、出一支细小的匕首。
刀尖泛着幽蓝的光,快速朝她逼近。
危险让人毛骨悚然,半安心中警铃大作,几乎不用思考,身体已经本能的后退两大步,避开了瘦子的最后一击。
瘦子一击不成,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瘫软下去,他撑坐在草木之中,那双浑浊的发黄的眼珠,依旧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糟了!
脚腕边细线猛地绷断,半安仰头看去,一张沉重的网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半安无力的抱住自己,尽力趴向地面,减小挨砸的面积。
她被巨大的力量拍到地面上,吃了一嘴的草,可意外的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后背上是沉重而冰凉的柔软触感。
她艰难的仰起头,耳边是温热急促的呼吸,夹杂着淡淡的异香,已经证明了身后人的身份。
像是为了印证半安的猜想,低沉暗哑的声音挨着她的耳边传来,"绊儿真是好手段!本来爷还担心你是来送死拉爷陪葬的!"呼吸撩动鬓边的发丝,痒痒的。
半安不习惯的晃了一下头,避开这样亲近的气息交换。颈间的铃铛随着动作清脆的响起,活像一只被主人抓住动弹不得的家猫,刚才冷静沉着的样子一扫而空,她气恼:"快滚起来!"
男人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也不恼,甚至发出低沉的笑声。"你先来,爷好认真看看你怎么滚!"说罢眼神还朝前方示意一下...
半安张口要骂,却被手臂上突如其来的刺痛激了一下,她快速平复下来,开始打量当前尴尬的处境。
面前是铁环接成的铁网,严实的空隙只有拳头大小。上边密密麻麻的固定着一寸长的尖锐铁片,带着金属特有的腥气,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件东西的杀伤力。
仅仅刚才动弹一下,手臂就被那些铁片刺出了口子。
半安脑中突然有一道光闪过,空气中的腥味瞬间浓重起来,微凉的液体滴到她的脖颈上,向下流淌的过程让人汗毛倒竖。
她摸了一把,红色的,是血。半安的瞳孔一缩,"司霁白!你还好吧?"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男人轻哼一声,口气凉凉的。"死不了!"
还有力气嘲讽是好事。半安冷静了不少。仔细观察着铁片之间的距离,铁片的顶端泛着寒光,甚至还在最尖锐的地方做了倒钩,想必这男人后背一定被扎成蜂窝了,都这个时候了,嘴还这么硬。
她同情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侧脸,寒凉冰冷。白眼狼毕竟是给她挡了刀...半安的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我想活着,你可千万别死!"
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铁网甩开,尽快止血。可做网的人自然也想到这一步,网边用的是手腕粗细的铁棍固定,一节一节死死的压在地面上,看着就知沉重异常。就算能挪动,想要彻底移开铁网,必定会被网上的铁片划个遍体鳞伤。
可是就这么硬耗着,受伤的人也会在短时间内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脸侧的男人身体温度本就低,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还能动吗?"半安用手撑在铁网的空隙间,避开铁片,轻轻往上抬。
司霁白自然明白半安的意思,整个人弓起身子,腾出一个小小的缝隙让半安钻出来。
铁网的每一次移动,都加重了空气中的腥气,随着太阳下落,林中的雾气升了起来,两人齐齐青白了嘴唇,冷的手脚冰凉。
"在这么下去你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不能再等了,一会我举起铁网,你找好时机站起身..."
说完半安双手用力顶上头顶的铁网,在司霁白震惊的眼神中,稳稳的站直身体。
铁片上的勾形刺划的男人的衣服撕、拉做响,听声音就知道下边的皮肉是怎样的一副惨样。
男人撑着身子面无表情,好像那些铁钩子钩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等
网钩彻底脱离皮肉,衣服已经被刮成一条一条的,一个江湖公子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帮我扶着!我把这该死的网割断!"半安的注意力都在头顶上,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男人的惨状。
司霁白瘫坐在地,仰头,透亮的琉璃眸子准确的抓住半安的侧脸,口气满不在乎,"钩子是用药浸过的,爷现在动弹不得!"
半安听言愣了一下,看男人任人宰割的惨样,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忽的眉眼一弯,咧嘴笑了。
"那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