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不过持续了片刻,得偿所愿上了车,半安的心情便转好了。她靠在马车的车辕上,晃荡着双腿,悠哉的笑容满面,与旁边好似笼罩在乌云下的另一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与其放在暗处担忧,不如直接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爷,您做的对!"韩其水努力给司霁白做思想教育,试图让这个暴怒边缘的男人放松下来。男人一言不发,视线都在窗边,帘子的缝隙时大时小,若隐若现的晃荡的小腿一下一下挑战着他的底线。
"爷...您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司霁白收回视线靠在车厢后壁上,轻轻喘、息一下,就连握紧的拳头都松开了不少...他才不会被那个小子影响心情!
韩其水叹了一口气,眼睛时不时在主子身上扫一眼。
他又是当幕僚又是当管家,****还要出来给当个干爹!为了肃王府简直是操碎了心!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主子不听话。
"半安是个多好的卧底啊!有他在您就放心吧!"昨天还在房里翻天覆地的闹,半夜来了个杀手插了一脚,就翻脸不认人。年轻人的事情真是搞不懂。
他转头下车,眼不见心不烦。
半安其实也很烦,墨色的眼飘忽着,忍受着身边汉子时不时的娇羞一望。
"甄甄...甄甄你看那棵树上有鸟..."汉子指着树林,献宝似的招呼半安让她看。
真真真真什么真!半安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起的是个什么名字!
她的眼睛有点直,一翻白眼,瞥了树顶一眼,一直灰秃秃的鸟站在那,以一种生无可恋的姿势回望着她。
真是自作孽。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男人没有一点出格的动作,既不在路上留记号,又不打探消息,就连下车**都不去。到底是是来干啥的?
"二龙,你是来干啥的?"半安直接问。
汉子笑呵呵的赶马,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就是在话家常。"我去梅城送货。"
半安嘴角抽搐一下:"收货的老板娘很漂亮?"
"啊?"二龙一慌,手下一用力,抽的马马儿嘶鸣,他掩饰的摸摸自己的脸:"没...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一个男人动不动就脸红一下,要不是去见情人,要不就是心理有病。
直视的口气让二龙更紧张,他的脸红的滴血,手紧张的来回蹭着衣襟,那种暗恋的甜蜜情绪已经外溢出来。"是...是老板娘的女儿漂亮..."
她女儿漂亮你没事看着我笑什么?半安询问的眼睛睁的更大,心理合计,这么傻的探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被直接问到,几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他先是极力否认自己偷看半安,后来被盯得没办法,才说了实话:"那个...和你长得有点像..."男人的眼中亮着光,低着头,抬眼看半安,又像触电了一样收回视线,循环往复。憧憬,爱慕,那种对宝石一般的珍惜让半安向后躲了又躲。
长得像...
半安的脑袋翁嗡作响,直白的爱恋让她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绊儿..."暗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眨眼间,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轻松都没了,开始如坐针毡,扫了另一辆车中露出的耀眼的红线,她觉得还是自己骑马的好。
司霁白却不准备放过她:"绊儿...爷渴了!"
男人看着她表情不善,说出的话更是让人难堪。
二龙眉头轻轻一挑,好奇的看着半安,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就连韩其水都已经做好了铺台阶的准备。
"我马上到!"意外的是,半安咬着银牙点头应了...
露出半张脸的男人眼睛危险的眯下,手指习惯性的敲起来。
这个半安,有时候为了小命尊严说扔就扔,有时候又为了尊严,飞蛾扑火的跟人拼命,真是矛盾。
冰凉的气息顺着半安进到车厢,心烦意乱的男人突然觉得凉爽了不少。
他盯着半安活动僵硬的胳膊,感觉后腰也没有那么疼了。"问出什么来了?"
"要不就是个普通人,要不就是个好戏子!"废话说的一本正经,半安乖巧的倒了杯茶,自己干了。
男人也不怒,拿了另一个茶杯推了过去。"你觉得是什么?"
半安心中一软,憧憬爱恋的眼神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制止了已经到嘴边的戏子二字。"普通人吧!"就算是戏子,也是一个演真戏的戏子。后半句她没说,这些事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男人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那就在下个路口杀了好了!"
什么毛病,又杀人?探子也杀,普通人也杀?
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并没有因为这个决定有任**动,杀个人对这个一人之下的王爷来说,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茶壶中的水继续涌出,源源不断的涌进小小的茶杯,只至水溢出。半安掩饰的擦着桌上的水渍,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那要是杀错了怎么办?"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真是个人渣!
半安甚至忍受不了和这样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虽然砍头她见得多了,这个时代的人命如草芥也见识过了,可当一个人轻飘飘的决定一个活人的生死,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还是不想从救死扶伤的那人,堕落成了一个刽子手!
"怎么,你舍不得杀?"半安的犹豫让司霁白来了兴趣,整片琉璃色都被眯起来,男人倾身,气势压下,眸光紧紧的盯着黑眸,眼中不仅有探寻,还有危险。
这人动了杀心!
半安心里明白,这只艳鬼是个行动派,做出的决定一定会执行。她要是不说,那个文二龙一定会死!
"他说他喜欢梅城里的一个姑娘!我觉得是真的,还是在带一段,要是有什么同伙,也好一网打尽。"
"哦..."司霁白的语气有点遗憾,他端起满杯的茶抿了一口,叹道:"那个姑娘怕是等不到他了!"
话音刚落,车外剑声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