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蹲在悬崖边,吹着呼呼的风,揪着草叶子。单薄的身影孤单落寞,好像随时可能顺风飘下去。
"怎么,想要寻死?"司霁白笑眯眯的问。
这人命硬,又贪生怕死,他不信半安会做这样的傻事!
半安回头瞪着男人,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颇有骨气的挑眉,一字一顿道:"宁可杀不可辱!死我也能拖你个垫背的!"
"呦!"司霁白笑出声来,"那爷还真是看错你了!你怕是不知道,你死了,冰蛊会从里到外蚕食你的皮肉,直到你的骨髓都被吃干净,它才会死,不亏!"他信手一指崖下,"请便!"
半安恨恨的将手中的石子扔下崖,良久没有听见一点声响,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她趁兴转过身来,盘坐在地。即使背靠山涧悬崖,也是一脸坦荡:"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司霁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比喻,想到半安常常蹦出惊人之语,不免高看对方一眼,认真问:"那你选哪一种?"
半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我选,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认命了,冰蛊入腹,她就是个孙猴子,现在也被套上紧箍咒了。
真是信了那个车夫的邪!说什么王爷去南方平乱,她还乐了好几天,结果呢!这个白眼狼可能是平日里做亏心事多了,怕人暗杀,一辆马车先跑了。
还顺带脚儿的将她抓了出来,她蹲在车厢里,合计着真应该找个算命的来一卦。
"落在爷手里就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司霁白踢了踢塌下的小人儿,逗弄着:"那要是落在监理寺,还不得哭死你!"
司霁白自诩是个不错的主子,可这新来的小个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半安背过身,找了更远的地方坐着。可车厢就这么大,挪远了男人一样能踢到她。
她怒视塌上的男人表示不满。
男人视若不见,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铃铛。
半安气的肺疼,当务之急是把那个铃铛偷过来,然后摔个稀碎!
马车在天黑前进了个小县城,韩以还故意的在城门口的告示前,停了一会,让半安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罪状';。
"看什么看!人不是我杀的!我和他们无冤无仇!"
半安理直气壮的解释给韩家人听,想挤兑自己,没门!
"别喊!"她的领子被抓住,拎回车厢。
司霁白头疼,开始思量带着这个磨人精上路是不是个错误。
半安不干,又将脑袋从车窗中伸了出去。她是受制于司霁白,可不等于她要受司霁白的狗腿子的气!
"你要是再惹事!我就在你脖子上拴上狗链子!"男人悠悠的说。
"哼!我不伺候了!"
她游鱼似的滑下车,没过多久,又窜了回来。
"王爷!"
司霁白眼都没睁,伸手推开凑近的脸。
"呵..."半安媚笑着,反应过来,立刻改口:"爷!"
男人发出一声浅浅的鼻音,半安知道白眼狼在听,竹筒倒豆子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们能不能不住这家?"
琉璃色的的眼睛半睁开,眼底都是询问。
半安犹犹豫豫,不想说。
车停了。
"爷!我们到了!"韩其水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店小二出来接客的声音。
司霁白没空和半安耗,就要下车。
那哪成啊!半安急忙拽住男人的袖子,"爷爷爷...你听我解释..."
"那个...这的老板娘可能不是特别喜欢我...那个..."
男人看半安为难的样子,心情大好,果断拒绝。"下车!"
"你是存心的吧!啊?白眼狼?"
白眼狼不回话,折扇一展,迈着方步进了大堂。
"爷...真不能住这家!这家不安全...前几天还死了两个人..."
半安看这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司霁白才不信半安会这么为自己着想,眉头一挑。"说说看..."
"有什么好说的!听说这家闹鬼!一天就死了两个客人,还都是七孔流血而死..."她越编越邪乎,几乎连自己都相信,那两个服毒自尽的人是暴毙的。
男人一直看着她说完,给半安一种说服成功的错觉。"所以我们赶紧走还来得及,您身份尊贵..."
司霁白慢慢将胳膊从半安手中抽出来,挑着嘴角嘲讽道:"你不是当刽子手的吗?会怕这些?"
"我..."半安被怼的哑口无言,正要为自己正名,就听见女子尖锐的叫声。"是你!小二快去报官!杀那两个人的凶手找到了!"
半安浑身一抖,扭头向外跑,却被身边的男人抓住脖领子,拎了起来。
"快放开!快!"
司霁白将人提到面前,有点不可置信:"没想到,你还有这胆子?"
半安焦急的解释:"不是我杀的..."
老板娘叉着腰,对着半安开始破口大骂:"不是你杀的是老娘杀得不成?老娘都没你那么扭曲,还把人脱光了捆起来!我呸!玩死了人才知道怕?早干什么来的?害的老娘关门三天,这几天的钱你给付吗?"说完就要往半安身上找钱。
司霁白嫌弃的收收手,让半安脱离女人的爪子。
老板娘看那抓人的模样漂亮又气势不凡,没敢上前抢人,只能叉着腰继续骂。
半安瑟瑟,"大姐...真的不是我..."
"呸!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几天前还哄老娘,管老娘***姐!这才几天就管我叫大姐?我呸!"
"颜老板..."韩意被这连珠炮似的语速震到,拽了半天才将老板娘抓离半安。"不得无礼!"
他硬着头皮和这泼辣的女人解释一番,才算把人安抚住。"那就给你个面子!"
姓颜的老板扭着身子回到账台里,又恢复了那副恹恹的样子。
半安再傻也明白,这客栈和韩意有关系,要不然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也就是说,司霁白耍着她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