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搂过半安的腰,将人从门边抓了回来。
半安也不要面子了,张牙舞爪连踢带踹的挣扎。
男人皱紧眉头,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控制女人的动作。谁想到,女人一把把住车窗,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软下来,如同一滩流水似的从男人的臂弯中'流';了出去。
"哎?"男人看着自己空当当的臂弯愣了一下,再去看逃脱的人,只剩下半个小影子从车厢狭小的窗子钻了出去。
半安出了车厢,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磅礴大雨打的头皮疼。耳边都是兵刃交接的声音,让她分不清最近的人是近卫军还是敌人。
"白眼狼!"她朝人最多的地方试探性的叫。
没有人回应,半安不敢明目张胆的叫司霁白的名字!
她清了清嗓子,又换了个称呼,"王八蛋..."
依旧没人理她。难不成...被围攻了没空过来?车厢一阵轻微的震动,能够感受到有人从车厢上下来...
再找不到人就要被抓走了!
半安急了,摸着车厢一边跑一边肆无忌惮的喊自己给司霁白起的个各种'外号';,年轻而尖锐的嗓音冲破雨幕,很多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车厢上下来的男人已经无声的站在半安面前,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厢,黑眸无神的盯着远方。雨水打湿她的发,漆黑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上,刚好挡住了脸颊上的伤疤。狼狈慌张的样子活脱脱是一只皮毛漂亮又失去庇护的小野兽。
男人伸手去拽她,手刚拉上半安就被对方猛地抓住。小手顺着他的手腕摸上来,抓住他的衣袖又触电似的放开。
还没等男人说话,半安已经转身拔腿就跑。
男人看着自己被抓出个小小褶皱的衣袖,赞叹:"真是精明!"
半安举着双手在虚空中比划着,脚下趔趄的往前跑,边跑边唤,韩顺韩为都喊了个遍,在躲过一个连瞎子都砍的敌人后,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周身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半安像是炸了毛的猫,慌张的后退就要拿刀,刚走几步就被身前人抱住。
"放开...别杀我...我是个瞎子..."她剧烈的挣扎,无意中摸到温热的皮肉,便猛地狠抓了一下。
男人胳膊上的伤口剧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忍住刺痛,一边分神砍死侧面冲过来的敌人,一边不耐烦道:"是我!不想死就别动!"
玉铃铛在雨中隐约作响,熟悉的冷酷的音色让半安僵住了身体,一瞬间,她几乎热泪盈眶。
"司霁白...你...哇...老子差点就死了..."
女人像是找到主人的小猫咪,一下子就黏了过来,半安双手死死抱住司霁白的胳膊,生怕再把对方丢了。
司霁白行动有点不便,但看半安双眼通红、浑身湿漉的样子,心里一酸,便由她去了。
反击行动比想象中的更快,敌人虽然有备而来,却没有想象中的训练有素,雨还没停,已经溃不成军满地逃窜。
近卫军护着主子回到马车边,远远的就见到马车车厢的门大开着。
人们的心中咯噔一声。韩顺更是一个健步窜上车,查看一番后低着头下了车,面对司霁白的脸,男人猛的跪在地上不说话。
众人唏嘘,原来近卫军在保护王爷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趁乱得手了...
半安感觉得到气氛诡异,可失了视力,让她很难感知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她仰头朝司霁白的方向问。
韩顺抬眼看半安,她虽有些狼狈却依然活蹦乱跳,说明那人并没有伤害她。男人默默低下头,隐藏住脸上复杂的表情。
司霁白垂眼盯着最得力的手下,将他的异样都看在眼里,神色忽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水渐渐小了,被水滴敲打起来的泥土溅落在跪着人的黑衣上,留下点点褐色。韩顺跪的笔直,没有半分站起来的意思。主子让他守住半安,可他在得知有人包围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躲在车厢暗处,清晰的看见有人进了车厢,也清楚的看见对方对半安好像并没有什么杀心,甚至有种老相识的感觉。
他心里隐约觉得来人将半安带走是最好的结果,既然没有性命危险,那么就不会威胁到主子的安危,比起这么个来路不明身份可疑的女人跟着主子扰动君心,还不如将她丢了!
韩顺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没有阻拦那人,甚至还偷偷窃喜希望半安消失。
可最后,半安没有被带走,被带走的是一车厢的书信。他有口难辩,内里阴暗的小心思让他不敢抬头直视司霁白目光。
"行了!起来吧!"司霁白似乎已经将他看透,收回冷冽的视线。
韩顺低着头慢慢后退,转身去打扫战场。
"丢了什么?"半安轻轻问。
她的手抓着司霁白的衣袖,脚尖朝内,挨着男人,一副紧张的样子。
司霁白难得看见犀利的女人脆弱,心里的怨气被压下不少。"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侥幸逃脱的人躲在树林深处,流着血咬着牙不敢出声。直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悄悄冒出头,对着一棵异常粗壮的树用力敲。
靠近地面的树根处突然凸出一块,一个年幼的孩子的脸从洞口中露了出来。"这是怎么了?就你一个人回来?不是让你们不要动手么?"小孩奶声奶气的问。
来人气息奄奄,"回去告诉大人!兄弟们都死了,我们被人利用了,还有另几伙人也盯着司霁白!好像为了找什么东西!"
本就是一滩浑水的江南让有心人搅的局势更加混乱。
各方势力瞄准了肃王府这块肉,都想咬一口。
司霁白的行踪成了一条无形的诱饵,勾着人们蜂拥而至。哪怕是飞蛾扑火,为那泼天的富贵,冒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