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狼藉,床边有点滴血迹,整个屋子里都飘荡着一股甜腥味。
屏风后有轻微的水声,一支小小的蜡烛在屏风后燃烧着,摇曳的火光照出雾气中一个消瘦的影子。
来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听着窗外的响动,屏住呼吸躲在窗边慢慢往里走。脚上忽然踩到柔软的东西,他用剑尖挑起,是件外衣,破破烂烂,灰尘和暗红色掺杂在一起,似乎在告诉黑影,衣服的主人有多惨烈。
屏风中,是脫衣服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在安静的卧室中格外明显。没了衣服的包裹,屏风后的人影更加小了,模糊间能看见起伏的身段,和窄窄的腰身。头发瀑布似的飘散下来,落在影子中融为一体,然后随着人的动作在影子左右流淌。
"骨骼纤细,是个女人!"黑影猜测!
而司霁白身边跟着的女人只有一个...
黑衣人眼角弯了一下,笑意铺满那双棕黑色的眼。他紧紧的盯着屏风中的影子,不知是用何种心情,看的津津有味,脚下甚至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夜巡的亲兵之间互相商量,"这里搜吗!"
他们有点拿不准主意,周边都搜过了,没有,现在只剩这里了。
陆行出去追另一个人,也没个做主的。
韩意跟着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站在半安门口,也有点打怵。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是爷的女人啊...虽然其他人不知道,可是万一这下就知道了呢?
他这样贸然往里闯,真的没有关系?
韩顺不明白弟弟的脑回路,只说了一句。"要是贼人进去出了事,你拿命换都不够!"
他是感情上反应慢了点,可不代表他是白痴!不论半安和爷的相处模式有多奇怪,光是半安能将爷一次一次从阎王殿**来,就足够他们用心护着了!
"搜!"他一声令下,人群包围了小屋。
半安刚迈进木桶,温热的水让她放松的呼了一口气,整个人一弯都埋进水中。伤口有血液扩散出来,暖黄的烛光打在水面上,泛着波澜的光。女人乌黑的发丝在水中飘舞,水藻似的铺开,遮住水下洁白的身体。
门外吵嚷,黑影被迫走到屏风后,发现女人的影子消失了,提剑过来看,正见到这样一副妖异的场面。
半安一口气憋了半刻,耳边寂静,只有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她根本听不见外边的吵嚷,也不知身后有人正在看着她。
"呼..."她露出水面,猛吸了一口气。温暖让半安的唇重新红润,睫毛沾了水,显得更加浓密,黑白分明的眼在烛光的照射下水漉漉的。淡淡的热气从她的面孔上飘起来,整个人如若新生。
她将额头上挡住眼睛的发抚到耳后,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木桶边缘上,水顺着藕臂流淌下来,顺着身体流进木桶中。
不知怎么的,她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
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木桶边缘的黑色阴影。
门外吵嚷着有人闯进来,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闯进来的王八蛋多半就在她的身后。
如她所料,黑影遗憾的叹息一声,将剑稳稳的架在半安的肩膀上。"嘘..."
冰凉的剑让半安不自觉的往水中缩了缩,热水覆盖上来,让她镇定了片刻。
"那个..."她试图搭话让身后的人保持冷静。一路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可不想摔死在这样的小土坑上。
黑影将剑往下压了些,明显不想听,也不想让她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公子睡了吗?"
半安嘴巴埋在水里,并不回话。
"把他们打发走!"***在她的身后,挨着她的耳廓轻声说。
半安被突然出现的气息吓得一抖,可利刃在喉,她只能乖巧的配合。
她声音黏腻的喊:"睡了!"
门外的韩顺有点不知所措,他看着韩意,发现弟弟突然将王言之推了出来。
啊!兄弟的提示下他突然有了新主意,韩顺重新敲门,"王哥来给你处理伤口!"
一提伤口,身后的黑影又重新往木桶中瞥了一眼,黑发之间,水已经带上了粉色。她和司霁白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受了不少伤。
身上有伤泡水久了对恢复不好,男人有点为难,想着现在放女人去穿衣服,她一定当场跑了,可总这么泡着也不是办法。
想到这,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挑开,倒出一粒褐色的药。
半安听见身后有声音,却不敢回头,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眼睛瞟着两步外桌子上的短刀,脑中飞速运转。
她脖子上的刀一紧,半安惊得向后仰头惊呼,不等出声,嘴里就被塞了东西。
苦涩瞬间蔓延开,她剧烈的挣扎想将东西吐出去,却被紧紧的捂住嘴,较量的功夫,那药化开了。
半安想骂人,可身后的人捂得紧,大手盖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听话!"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吃了毒药,我死了你就没救了..."
半安皱着眉瞪着眼,对上那双冷静的眸子,忍了。
门外没听见里边的声音,有点急。
"安公子?开门啊!"韩顺推了一把门,没有推动。
"本王来,你退下!"司霁白从屋子后绕过来,手中提着刀,要强行破门。
屋内突然传来吼叫声,"老子洗澡呢!你们进来干什么!赶紧滚蛋!"半安在门内怒喝。她这小命难保,怎么还非要添乱。
司霁白命令护卫将屋子守好,全然不管半安的叫骂,刀柄用力,门就被撞开。
屏风后的烛光剧烈摇曳了一下,木桶中的女人影子随着抖动。
半安威胁着男人不让他过来。
"司霁白你最好就站在那!我不希望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司霁白脚下不停,刀尖在挑起地上的带着血的外衣,笑道:"都是男人有什么遮掩的。我是怕你屋子里进了贼!"
说完,大步朝屏风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