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中的老黄将船上所有能扔过去的东西都用一种怪力扔了过去。对面的船数次举箭,却在密集的'攻击';下一支都没放出来。
半安惊于老黄的力气,隐约为对面的人捏了一把汗。好在是隔得远,要是近,她觉得老黄会游过去大开杀戒。
对方可能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反抗,伴随着嘈杂的求饶和哭喊声音,小船渐渐退去。船上有一个大汉一直站在船头,盯着半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嘿嘿笑出声来。
"什么鬼?"都没动刀子没动棒的,这就退了?怎么袭击的和笑话一样。
半安看见那船头上的人扭身离开,背影是个熟悉的轮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半安你进屋吧!我怕你这么张扬的站在船头,被人射成筛子。"
老黄面黑如水的扶起船桨半天都不摇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心疼阿花的过去,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东西,整个人落寞的和被抛弃了一般。
"老黄..."半安想说些解释的话,被老黄声声打断。
"回船篷里去,不要在这当靶子!"他气一滞,停顿了一下,用湿漉漉的鼻音接着道:"一会停船我叫你!"
"可..."
半安被司霁白硬拖回船篷中,正迎上阿花祈求的目光。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花姐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我们坐下谈谈吧!"
翠绿色的平安扣在阿花手中翻来翻去,越是看,阿花越是悲喜交加。"求你跟我讲讲..."
半安将事情娓娓道来,一字不漏,像是等待判决的罪人。
阿花的心跟着恶童死去,眼泪顺着那双红肿的眼止不住的流,哭的哽咽的话都说不完。她狠狠掐着半安的肩膀,几乎将半安掐碎。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
半安点点头,"我甚至不知道柳无叶是不是你的儿子..."
天知道那个多年来一直保持十几岁模样的男人到底多大。
阿花哭的更加伤心,哀嚎的声音传到老黄耳朵里,让整条船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韩为蹲在角落中,精神紧绷,时刻防备着阿花暴起。
阿花还是冷静了下来,她不舍的将平安扣塞到半安手中,猛地跪了下来。
半安不知所措,也没了冷静,膝盖一软,猛地对着跪下。"我的姐!你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女人铁了心,将腰弯下,几乎头触地,被半安死死的拉住才没成功。
"你这是干什么,有事您说话,不要这样折煞我!"半安前一秒还可能是人家的杀儿凶手,下一秒阿花就给她跪下。
半安脸色通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
"万事万物必有定论,柳无叶既然能受人所托想杀你,若他真是我儿...死在你手里也..."她哽咽了一下,说不出后半句话,良久才平缓下来。"但...我儿的爹爹,虽然具体容貌不记得,但他风神俊朗...万不能生出侏儒孩子..."
阿花心里有底,也给半安吃了定心丸,她跪着不起,拉着半安的手,满眼哀求。"半安...半安,林花娘这辈子不求人,就求你这一次,你帮我找找我那苦命儿子的下落..."
半安挥手要把平安扣往回推,手却被阿花狠狠的握住。
女人哭的几近昏厥,却还是不放手,"就看在老黄救了你的份上...求你了..."
连老黄的救命之恩都搬出来,本来还想推拒的半安彻底停了动作。
韩为不想半安被这样威胁,低声嘟囔:"你儿子你怎么不自己去找...让半安去有什么用!"
一句话像是往阿花心上捅了刀子。
"我...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偌大的江湖中行走,老黄又因为毒誓,怒江摆渡二十年,今年正是第十二个年头。我如何能再等八年...半安!你知道平安扣是怎么来的,你一定能找到...你帮帮我!帮帮我!看在老黄救你一命的份上!"
说罢女人又要磕头,半安用手硬撑着不让她头触地,"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切!挟恩图报!"韩为不满的叨咕。
却听见半安一声爆呵:"你给我闭嘴!"她的眼眶同样通红,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急的。
落寞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船篷。半安甚至心生邪念...她要是个男孩,一定会说平安扣自己的,那样她就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他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吗?"半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可猜想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证据。
阿花欣喜万分,连忙擦掉脸上的泪,"他没有什么胎记,但是他这个位置在丢之前磕过,应该会留下三角形的疤痕..."
那疤痕是她儿子在花楼被妈妈发现,她与妈妈抱抢时在地上硬摔得,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动手杀了她...
不过也好在她下手够狠,妈妈在恐惧之下告诉她,人被扔到乱葬岗的时候,还有气...
找回自己儿子成了她生活的支撑,哪怕遇见了心爱的人,也不敢全部交付,就怕生活一但稳定下来,她就忘了在外漂泊无家可归的孩子。
老黄在船头将屋子里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他一甩手给了自己个耳光,"吗的,要不是当初抢了那王八蛋!也不至于发下二十年不得离开怒江的毒誓!看着心爱的女人将最要的事托付给那王八蛋的人..."想到这,他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暗夜无风,江面看似平稳,可船下的水流却很急。顺流而下,不过一刻的功夫,已经能看见怒江的岸边的灯火。
"到了!"老黄喊。
船里的人跑出来,看见平和无声的岸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这离刚才的岸很远,你们就在这里下船吧!"赶人的态度明显,经过此件插曲,老黄巴不得半安立刻消失,再也不见!
阿花得到了儿子的消息,心情大好,在船篷里将能装的干粮都装了,临着半安下船,还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本来是准备再去见万事知的,现在也不用去了,给你当盘缠!"
老黄怒火中烧,他攒了半辈子,天天摆渡赚了干净的一百两,就是为了达到阿花的要求,和阿花在一起...
结果前一秒刚给这女人,现在就拱手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