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气浪将附近站着的东西全部掀翻,离得最近的文舟被吹得更远。
他被高高的抛起,又被狠狠的撞上树干,身体全部麻木,他的眼前是耀眼的白光渐渐变黑暗,耳边也是一片寂静,他失去了所有感官。
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嗫嚅的嘴唇,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久,他的视线慢慢恢复,恍惚能看见树林外的沼泽地有模糊的黑点,再想细看,那些黑点已经不见了...
他的脑海被傻大个的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充满。
"怎..."他一张口,血就从他的口腔中流了出来,流到皮肤上,是热辣的疼痛。他摸摸自己的脸,黏腻的红色沾了他一手...
本来墨绿色的沼泽地一片焦黑,各种燃烧后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异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独眼男人望着浑身遍布黑红的自己,有点精神恍惚。
眼前的地方早就没有了牛的尸体蚊蝇,而是一个巨大的坑洞,此时正在被周围的烂泥慢慢的填满,而那曾经显眼的牛角,正深深的埋进恶童的腹部...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半安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不愿意提刚才发生的事,看半安的眼神里都带着惧怕。
半安也不关心,她眼前发昏,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眼前的路上,后背疼的她腿脚都不利索,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
"安公子..."韩意喊她,喊了好几遍,半安才发觉,她回头看一眼,"怎么?"声音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火,干燥的两个字都能听见撕裂的声音。
韩顺欲言又止。
半安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催促:"说啊!"
韩老大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整齐的一行礼。"谢谢安公子救命之恩!"
半安一愣,脸色有所缓和,转过身不在意的摆手。"不是我救得!"
意思很明白,是你们对她的信任救了你们的命,要是半安喊趴下时,他们有人有任何犹豫,估计现在就埋在沼泽地里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还不快走!"司霁白命令一声,他们才缓过神。
此刻,他们正绑着站在松软粘稠的沼泽地里,停顿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个人的身体微微下陷。他们赶紧抽出脚,多迈了几步追上前去。
沼泽很大,一群伤患走起来更是无比的大。
从日中到日落,边缘的树木遥遥无期。脚下越来越沉重,不仅是身体的重,还有被泥水泡透的越来越沉的'鞋';。
"我们为什么非要走沼泽地..."韩老二少言寡语,终于问出了痛苦的根源所在。
半安嗤笑,"你想去找尸体鞭尸?"
韩意思考一下,点点头。
她的口气更加嘲讽,"然后在林子里走两天,遇见下一波人,或者一头熊,给人加餐?"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算没有敌人,光是不饮不食的走两天,他们的现状也很难...
场面陷入沉默,与林中的未知一对比,这无生气的沼泽地确实成了最安全也是最近的路,虽然,他们能不能走出去依旧未知。
"啪..."司霁白脚下一滑,半栽着跪倒在草中。
半安疲惫的眼猛地张开,她快走两步,连忙拽住正在下陷的人,嘶吼着喊:"快来帮我!"
到了极限的人猛然有了动力,上前来**协力将男人拽出来。
司霁白的双眼开始恍惚,看人有点没反应。他伤上加伤,又一直保持头脑清醒抵挡着妖美人的蛇香,早就透支了全部体力,现在已然到了力竭的时候。
半安毫无他法,扬起手,扇了男人一个耳光。
没有人阻止,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默认用这种方式让司霁白保持清醒,反正也不会死人。
意料之中,巴掌的声音并不响,想必也不疼。但被打了脸的屈辱还是让那双迷离的眼有了神。
半安没有多余的力气用在甩巴掌上,看男人清醒,拍拍男人的脸。
"你不能死!我要活着!你不能死!听见没!"话说的断断续续,但一字一顿,司霁白听得很明白。
男人眨眨浅色的眼,嘴角斜着扬起,虚弱的回应。"好..."
他不死,他还有很多事要办,现在确实不能死...
"啪..."男人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侧过了脸满脸的不可思议。刚刚,又一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怒火从司霁白的眼中升起,很快掩盖了原来的暖意。"你又打我?"
半安已经转过身继续前进,走了几步才幽幽的说:"打你怎么了!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打回来..."
男人黑着脸,牙齿咬的咔咔响,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追。
不过,确实像半安预言的那样,男人确实没得到反击的机会。
因为,当几人脚踩到硬实的土地时,半安被强制脱下了凶悍的外衣,软软的晕了过去。
天照城里,司霁白脸色微红,没有一点复仇的想法,他脸色复杂的盯着床上已经梳洗干净的女人,脑中乱哄哄的。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轻的厉害,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又问了一遍。
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当然是真的!老夫行医五十载,难不成会分不清男女?"说罢收拾东西就要走。
韩为一个大步将人拦住,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偷瞄着床上的人,凶神恶煞的恐吓大夫,"老头!不会是你瞎说的吧..."
"你..."大夫气的手抖,差点摔了手里的箱子。
"老三!"韩顺口气复杂的叫住韩为,他松开半安的手腕,从床边站起,对着司霁白,认真的回复,"爷!是真的!半安是...是个女儿身!"
场上的人都战战兢兢,尤其是韩为,他万万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当初主子与他同寝时,一夜一夜的哼叫...到底都在干什么?
他不敢多想,生怕因为脸色被主子看出来被当场灭口。
司霁白无心外界,脑中各种复杂的思绪充斥进来,他的眼里只有床上的人。
看了良久,男人缓缓的闭上了眼,对女人的厌恶潮水一样涌上来,他抑制不住的握紧拳头。身边人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等着主子安排。
半响,当韩家兄弟已经对好眼色准备给半安求情的时候,那双琉璃色的眼倏地张开,目光清明透亮,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找个女人给她换件衣服!"
韩为犹豫着插嘴:"男装还是女装。"
司霁白气息一滞,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男装!"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