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丞只比许县令官低半级,更重要的是赵家在朝廷里有人官居五品。
五品的官阶是不大,但要看跟谁比,至少在许县令眼里那可是大官了,更遑论京官本就比地方官高着一头,且最近更是风闻赵家和沈家有可能联姻。
这种情况下赵家就更是得罪不起,沈家也不用说,许夫人看了眼正看向秦绣所在的房间的李青悠,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将她推出去了。
虽然她也很舍不得这个义妹,但情势所迫之下也顾不上其他了。
方郎中在秦绣这里,尽管他不是专攻妇科的郎中,但医术都是相通的,李青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退一万步讲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非她能力所能及的。
因此李青悠安排好了这里就去看阿弟了。
而另一边阿弟也被送到一处空房间里,卫思齐命人都出去,准备些热水,又让自己随身的几个侍从守好了门,这才回到床边,一脸担心的看着阿弟。
“如何了?”卫思齐小心的掀起阿弟的外袍,看着他肋下的一处凹陷,上面血糊糊的一片好生吓人,“怕是断骨了。”
阿弟这会躺在榻上,呼吸都小心翼翼,随着每一下喘气都能牵动肋下的伤处,是以他尽量放轻了呼吸。
饶是如此,阿弟也狠狠的盯着卫思齐,“谁让你轻举妄动的?”
若非当时他刚好赶到跟前,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青悠姐姐,而他当时还打出去三分之一的银针,以及被踢到的时候他是特意选好了角度的,否则那一蹄子若真落在肚子上,这会他早肠穿肚烂而死了。
且他摔下来的时候也有技巧的斤两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这样可以有效的护住头和内脏,这些都是他曾经所学过的临机应变的本领。
说白了这也就是他才能只断了几根肋骨,若是他青悠姐姐,说不定这会都该准备后事了。
阿弟越想越害怕,看着卫思齐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
“咱们不是说好了待机而动吗?”随着阿弟情绪越加激动,肋下的伤处也疼的他直抽气,却依旧狠狠的盯着卫思齐,他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卫思齐不能说服他,他不介意从此失去一个兄弟。
“你以为是我?”卫思齐神色骤变,猛的站起来,“非也,那匹马并非是我安排的。”
不是?
阿弟强忍着疼,挑眉看着卫思齐,眼神里带着怀疑,毕竟他们事先商量好了的今天要弄出一场“意外”来,且最先也是卫思齐提出来要假装惊马让他受点“小伤”,以博取他青悠姐姐的同情。
可看卫思齐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莫不是另有其人?
那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卫思齐见阿弟久久不言,还以为他不肯相信自己,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窝火,忿忿的往椅子上一坐,“你也不想想,若是我的话,又怎会弄那么大一匹马?”
原本他们说好了弄一匹牧场里的小马驹,杀伤力小些,毕竟只是想弄个看起来吓人的小伤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人命。
阿弟沉吟了片刻,卫思齐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更不会骗他。
“那又是谁?”阿弟皱着眉凝思,同时也后怕不已,若非他和卫思齐商量好了今天要弄出点事来,他甚至今天都不回来,那结果……简直不堪设想。
阿弟越想越惊心,越想越害怕,他现在好端端的躺在这里,可是他青悠姐姐还在外面,若是对方见她没事会不会……
阿弟猛的翻身就要坐起来,一下子牵动了肋下的伤口,疼的脸一白又倒下去,可吓坏了一旁的卫思齐,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先别急,此事我定会命人去调查清楚。”卫思齐按住他的肩膀,见下人还没有打热水来,又朝外面大喊,“人呢,都死绝了吗,热水怎么还不送来?”
没有热水就没法给他老大清理伤口,就没办法上跌打损伤的金创药。
“你别拦我。”阿弟依旧想起来,奈何力所不歹,只能狠抓着卫思齐的胳膊,“你去看看我姐姐怎么样了,派人保护好她……”
卫思齐自然不肯去,“这里是你姐的牧场,谁会在这对她动手?”
说完这话就觉得这是句废话,刚不就出事了吗?
但这句话也给了他提醒,再加上怕阿弟真的不管不顾的下榻,卫思齐皱着眉道:“你说会不会对方的目标并非你姐姐,而是另有其人,刚巧你姐姐被殃及池鱼?”
虽然最后被殃及的是阿弟。
他这么一说,阿弟也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卫思齐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当时那匹马仿佛是奔着秦绣去的。”
当时虽然事发突然,但他所在的角度正好能清楚的看到那一幕,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及时的扑过去营救他青悠姐姐。
这么一想似乎就通顺了许多。
同时阿弟也恨的牙痒痒,按照他所见到的推论,是有人要害秦绣,结果秦绣把他青悠姐姐推出来,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所以该死的是秦绣。
卫思齐就坐在阿弟旁边,也是最能感觉到他变化的人,刚还觉得十分炎热,这会却寒彻入骨。
“你别急,事情尚未查清,一切待查明真相再说。”卫思齐忙安抚阿弟。
这时候李青悠也过来了,两人默契的闭口不再提刚才的事,阿弟更是偷偷动了下,让身子微微往左边倾,刚好压到肋下的伤口。
其实刚才他的伤处已经有些麻木了,并不是很疼,这会突然遭到压迫,一下子疼的他连连吸气。
“怎么了?”李青悠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想动手掀开阿弟的衣袍又不敢,就只能焦急的看着他,“你先忍忍,方郎中马上就应该过来了。”
说话间有人已经将热水端来了,李青悠想起来方郎中说只是外伤,想着先把上面的污血擦干净,以方便待会方郎中过来诊治。
将白色的细棉布浸湿,刚想帮阿弟擦擦,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姐姐,我有话要说。”阿弟的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子不断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