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悠看着叉腰站在那里口沫四溅，越战越勇的铁牛娘，骂人又骂出新花样了？
再看看秦寡妇也不是善茬，对上铁牛娘也丝毫不落下风，毕竟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性格再不强势一些，指不定要被欺负成啥样了。
眼见着四周人都围满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挤不过去，李青悠干脆停下来围观，顺便打听打听又出了什么热闹。
“哎呦，这不是李家丫头嘛，俺这扎冷丁的还没瞧出来呐。”隔了两家的万三婶子上下打量了一圈，才一拍巴掌，还上手在李青悠的衣服上摸了摸，“你甭说，这料子瞅着还怪好的，这不是在咱们县里买的吧？”
还真不是。
李青悠和阿弟之前在梨香园打架的时候，衣服被刮破了，她和阿弟身上的小厮服都是卫思齐让人连夜做的。
原本卫思齐是想给她们做两身好的，被李青悠拒绝了，以出门在外还是低调行事好为理由，让他就按照卫家下人的衣服做就成。
卫家家大业大，便是下人的衣服也都是绸布的，比起李青悠之前随便买的那两身细棉布的好的多。
李青悠哈拉两声应付过去，又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哎呦，说起来可真是稀罕，早先这秦寡妇哭着喊着要跟张家定亲，这不是亲事订下了她又反悔了，那老张家能答应吗，这不就干起来了。”万三婶子往里面指了指。
旁边有人插话，“那才不是，是人老张家不干了，说是这秦家二丫头做派不正，人老张家不干了。”
“什么呀，是秦家攀上高枝儿了，看不上张家小子了。”
“这张铁牛也是，早先瞧着挺好个孩子，自打定亲后就越来越没个人样了……”
一帮人议论纷纷，各说各的话，李青悠也听的满头雾水，不过大致上听明白了一个消息，就是张秦两家要退亲。
怎么会这样？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青悠正狐疑着，秦寡妇突然看到了她在人群里，炮火毫无预警的就轰了过来，“你还好意思说俺们，你儿子成天惦记着这小蹄子，当俺们不知道呐？”
“这还没成亲呢就心都落了旁处，往后还有俺们绣儿好日子过？”
“俺们绣儿可不止一次逮着你们小子在老李家门口转悠了，他要没点子旁的歪心思谁信呐，俺还明知道是个火坑还非得把闺女推进去？”
随着秦寡妇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子全部看过来，看的李青悠一脸蒙圈，指了指自己，“我？”
这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她才刚回来好吗，连家都还没回呢。
“说的就是你。”秦寡妇双手叉腰做茶壶状，比起刚才对上铁牛娘稍逊的气势，这会血槽满满，隐隐有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架势。
“你见天的勾搭的张铁牛魂都不知道丢哪了，知道的是跟俺们定亲，不知道的还当是跟俺们都不认得，自打定亲俺们家门槛都没迈过一次。”
“你这么稀罕俺们不要了还不成吗，俺们惹不起躲的起，你稀罕给你，呸，啥好玩意……”
秦寡妇平时看着挺随和的，这会小嘴儿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叭的连空都不匀，都不给李青悠一点喘息的时间就是一顿轰。
而李青悠这会也大致上明白了些什么，从刚才万三婶子几个说的那些话里，不难听出是秦家主动要退亲。
定好的亲事并且再有几个月就成亲了，这会却突然要退，自然是不占理的，所以秦寡妇这会急需拉个垫背的，以彰显秦家并非言而无信，无情无义，她们是“迫不得已”的。
毕竟不管什么人，大面上还要讲个理字，而李青悠就是她们的“理”。
不等李青悠说话，铁牛娘先不干了，她不喜欢李青悠，甚至是很讨厌，明明是秦家食言在先却把个屎盆子都扣在自家头上，她自然不答应了。
而这屎盆子就杵在那里，她得先把这个屎盆子给灭了，再找秦寡妇算账，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能给屎盆子任何一点点希望。
因此这会她的炮火也对准了李青悠。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话是对秦寡妇说的，下一刻就转向了李青悠，“小贱蹄子，你甭想美事，俺们铁牛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瞧不上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一大姑娘穿着身男人的衣裳，瞧着就不是正经鸟……”
“就你这样的，顶风臭着八百里，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早不知道勾搭多少野汉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痴心妄想……”
铁牛娘是这几条街上有名的骂街小能手，一般三姑六婆的对上她都甘拜下风，这一点从秦寡妇身上就能窥见一二。
换成是一般的大姑娘，早被骂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至少也得掉几滴眼泪，甚至有心窄的都有可能悬梁自尽以示清白。
但李青悠不是一般的大姑娘，她是受过高等教育，见多识广的现代人，被骂几句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要是放在以前，虽然她也不会真的生气，但到底心里也不痛快。
但是自从经历了兰姨娘之后，这会再看这些市井泼妇骂街反倒觉得挺亲切，至少当面锣对面鼓，哪怕吵一架也痛快。
而不是像在卫府，明明心里恨不得对方死，脸上依旧笑的如沐春风。
再看向铁牛娘和秦寡妇，俩人嘴巴开开合合，这会她俩反倒结成了统一阵线，一致对外了，甚至连茶壶状都一模一样。
看的李青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四周围观众人本来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这会见她笑出来，都一副见鬼了的架势。
这是被刺激傻了？
咋还挨骂还乐了呐？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哪怕李青悠不在乎被人骂，却也不代表她就要继续被人骂，这是他们张秦两家的事，她不想凭白当这个炮灰。
但当街吵架她又不愿意，更别说她这会又渴又累又饿的，当下用力抓住缰绳，一鞭子打在驴子身上，驴头对准了铁牛娘和秦寡妇，顷刻间嘹亮的声音压盖过了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