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提议我们也一直在讨论,以前中医系的学生以学西医课程为主,自然招收的学生偏向理科。但我们可以发现文科的学生优势,虽然他们学习起西医课程比较吃力,但是在学习中医上确实如鱼得水,这也许就是你说的文科思维和理科思维的区别吧。”
韩教授结合自己教学的情况,也赞同黄素的说法。
“中西医课比要调整,文理科招生的比重也要调整,我们是新成立的大学,身上没有包袱,为了中医事业的发展就要勇于探索。”陈静山一锤定音后,看着黄素问道:“黄素,我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什么想法就继续说出来,这里都是你的老师,有什么不对,大家也可以帮你补充。”
陈静山这真的是把黄素当成鲶鱼了,要把这池塘里的安逸的鱼群全部搅动起来。
黄素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思考我们教学内容,难道只教授教材和经典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中国古代有句话叫‘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实际上表达了这样一个意境,就是在古代作为一名中医,应如良相一样胸怀大志,博学多才,善于治国,方能国泰民安。中国传统医学是中华文化的瑰宝,是集中国文、史、哲学大成于一炉的生命科学,具有明显的特点,如它的整体观念和因时、因地、因人制宜的动态辩证方法。所以,早在《黄帝内经》中就强调,作为真正的中医师,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从古到今,凡是中医界的大家无不通古博今,从而形成了雄厚的文化底蕴,宽广的认识视角,独特的思维方式,精准的辩证思路,为临床提供可靠的疗效。只有锲而不舍地长期钻研学术和临证积累,不断丰富提炼精华,才能造就真正的名医。”
“中医的鼻祖张仲景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倡导者,他以自身的事例为后学者树立了楷模。我们现在的条件虽然无法将中医培养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儒释道法都精通的医生,但是,作为中医在校学生,我们是不是要培养一下他们遍览古典医籍的习惯,在确保主修的课时,在选修课上,尤其是三大以后,学生们都有了一定中医基础后,是否可以增加研究历代名家的医桉医话的课程,从中汲取其学术思想的精华,培养学生开拓临床治疗思路。”
刘教授点点头说道:“黄素说得非常好,医生是个需要终身学习的职业,尤其是中医,就是我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每天还医书医桉不离手。学生在院校时间有限,主要是打好中医基本功的初级阶段,应以中医基础理论课程为主,但我们也要培养学生扩展思路的习惯,我们要教会他们如何看先贤医书医桉,如何把这些医书医桉转化为自己的知识。”
现在对中医要求已经很低了,看看古代中医,居江湖可以悬壶济世,居庙堂可以牧首一方。
至圣先师张仲景曾是一郡太守,唐代名医王焘也曾是赵郡太守,明代张景岳更是从军北击胡虏,更不用说傅青主是顾炎武、黄宗羲齐名的人物。
有时代的原因,古代读书人少,能成为医者都是家境殷实的读书人,从中也能看出古代中医和现代中医文化底蕴的差距。
“黄素说得非常好,培养名副其实的中医是一个中医药发展中的系统工程,应从中医基础教育抓起,从临床见习和实习做起,从临床实习基地改革开始,改变过去课堂上讲中医课,临床实习多是西医的局面。提高中医的传统文化素养,根据中医药学科的特点规划教育方向,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形成有利于中医药发展规律的导向。”
陈静山肯定黄素的说法,环视在场的所有人鼓励道:“我们蒙疆中医、蒙医处在三十年前所未有的好局面,省政府、省卫生厅有意发展中医、蒙医改变现在看病难、看病贵、医患紧张的局面,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改革中医机会,改变过去强调考试西医课,忽视中医课程的不合理的办法,这样才能有利于中医认真钻研中医学术,提高临床业务水平的积极性,为全面推动中医药的发展培养更多的中医。”
陈静山略微停顿说道:“蒙疆中医的改变,就从中医教育开始,作了蒙疆中蒙医药大学的教授就要抛开过去的中医系的工作习惯,要解放思想,勇于探索,求新求变。今天黄素说得就很好,听出来的观点和办法直击中医教育的弊端。”
说着陈静山看向黄素问道:“黄素,你还有什么想法继续大胆的说。”
黄素带着不好意思说道:“我现在就想到这么多。”
这场会议,彻底把黄素脑袋里的东西榨干了一半,剩余的不是不能说,是时机、政策、大环境还没到。
有些东西的实施,是需要有坚实基础的。
陈静山接续说道:“今天黄素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从医几十年,也有深深地体会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真正替患者解除病痛,中医疗效自然令人信服。”
“我曾多次到国外讲学与考察,看到或听说有的打着传统中医的旗号,但就是看不好病,不用几次,人家就不找了。这不仅降低了中医的威信,还败坏了中医中药的声誉。西方国家不少大学聘请来自国内各地的博士生和硕士生,他们是否原原本本地把系统的中医理论交给洋学生,还是采用西医的术语和理论削足适履地去套中医的理论和实践,不得而知。这些人往往在中医面前是西医专家,在西医面前是中医专家,坐而论道,不求实际,一直让这些人把握或话语,如果不进行改革,中医确实有生存危机。”
“综观今天我们国内中医的状况或情形,我们汗颜地发现患者到医院每每选择的是西医第一,中医为其次,而且甚至就是我们中医院的很多医师面对患者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用西药,然后再配合中药。当然,我们承认中西医各有优势,但是我们是否曾们心自问既然我们从事了中医药事业,是否把中医学理论学透?是否真正掌握了辨证论治的精髓,并娴熟于胸,临证运用中医药左右逢源,得心应手?同时具有应用中医药处置急危重症的能力?我们是否将中医药发挥到了极致?能否给患者满意的疗效?又有多少人理论讲得头头是道,面对病人就不会看病,只会空谈。”
“我觉得黄素说得非常好,不仅学生要博采众长,我们这些在学校教书的老师们更要在古汉语和中医历代经典着作上下功夫,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邃,体会中国古代医学大家们的风范,耳濡目染,必须钻进去、再钻出来,才能了解到中医理论的真谛,才能牢牢地掌握中医理论基础,才能在临床上充分发挥中医的优势和特色,真正用传统中医的方法解决患者的问题,赢得患者的信任,为中医培养更多的人才。”
“卫生厅为了支持蒙疆中蒙医药大学的发展,划归四家中蒙医院给学校直属,我对在座的教授和讲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每个人都要在医院坐诊,想要救学生,自己就要先学会看病,自己都不会看病,又真能教出能看病的学生。”
陈静山的最后一段一出,会议室里面就有几名坐在角落的教授讲师面容变得不自然。
每个人的表情变化自然逃脱不出陈静山的眼睛,对于这些教授都是什么水平,陈静山非常清楚,早就将这些只会坐而论道的教授讲师清除掉,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陈静山看着这些表情不自然的教授讲师继续说道:“黄素和我讲他这次抗击病情的经历,我觉得有一个现象值得我们关注,在病情期间,羊城、京城都出现了大学教授现场面对病人,竟然出现慌张无措、无方可出的情况。”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中出现的中医理论与实践脱节的现象,中医教育改革刻不容缓。对于中医教育而言,光有理论不懂实践,在突发疾病面前往往惊慌失措、束手无策,这不仅贻误患者病情,还给中医发展带来了严重影响。所以现行高等中医药院校的课程设置、教育方向、培养思路、教育质量、临床实习等,都与中医药发展的要求相距甚远。院校的教育在改革,我看院校的教授队伍同样要改革。”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普遍反映现在中医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不会用中医看病,这里有教育的问题,难道就没有教师的问题,自己都缺乏实践,讲出来学生也就只会空谈理论。”
陈静山的话说得已经非常委婉了,但意思就是老师都不会看病,又怎么能教出会看病的学生来。
“我觉得陈院长说得对,院校的教师队伍是要到不改革不行的地步了,自己都不会看病又怎么能教出会看病的学生呢!”
鲁教授的话就说得非常直接了。
对于这些只会坐而论道、空谈理论、不求实际的教授讲师,有真才实学的教授们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奈何还是中医系的时候,人事权掌握在蒙疆医科大手里。
他们还期望中医系有越来越多这样的教授才好,又怎么会辞退这些人呢。
鲁教授的话虽然说得直接,没有给这些人留面子,但是还是得到了会议室绝大多数教授的支持。
这场会议开了一上午的会议,就在有些人的惴惴不安中结束。
散会后,黄素快步迎上了自己的老师们,主动问好。
今天黄素在会议上太过出风头,现在就要表现出谦虚谨慎,尊师重道的一面。
“黄素不错,这些年成长了不少,以后大学的发展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这些老师将黄素围在中间,也表现出了对学生的关爱和鼓励,对于黄素在会议上抢尽了风头并不在意。
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学生越是优秀,老师就越有成就。
黄素真的感受到了作为嫡系学生的优势,学校的老师面对自己都是以包容的心态看待。
这和在市医院无论如何优秀,都会遭到排挤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这里都是自己的师长和长辈,面对自己的爱护,让黄素产生极强的归属感。
韩教授这时拉过黄素说道:“黄素,下午找个时间我们将中医护理教程设置讨论一下。”
黄素急忙点头答应道:“好,韩老师您确定时间叫我就行。”
陈静山陪着一名蒙族面容的教授,一同走出会议室。
这位教授说道:“陈校长,今天参加中医学院会议让我受益匪浅,对于蒙医系的改革也有新的思路。”
陈静山说道:“巴托院长,改革的目的就是正本清源,让我们的学生学生学习该学经典,只要把握住这个根本不变,怎么求变都不会出现大错。”
这就跟中国的高速发展是复兴,而不是崛起是一个道理。
“陈院长您说的这句话才是核心呀。”
巴托院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师水平高,学生的水平非常高,陈校长我是真的羡慕你有这样的好学生。”
陈静山谦虚道:“省里这次大力度支持我们的发展,我相信不久将来,蒙医也会快速发展起来,也会有更多优秀的蒙医培养出来。”
巴托院长点点头说道:“是呀,政府给了我们这么大信任,再做不好,我们就真的愧对所有人了。”
蒙疆中蒙医药大学分为两个学院,一个是中医学院、一个蒙医学院。
相比中医,蒙医、藏医、苗医、壮医这些我国独有的民族医学的出境更加艰难,甚至有些医学体系已经出现断代失传的情况。
在这些民族医学当中,蒙医还是保存非常完好的,在蒙疆可以随处可见中蒙医院。
而在桂省和湘省,我们已经很少能看到苗医和壮医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