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在家里剪花草,弹琴,看书,洗澡……嘿嘿,你那么好看,干啥都好看。我想着想着,就想回家了……现在多好,咱俩守着,我不用去上朝,你也不用忙生意了。咱们就安安心心找个窝,一起把孩子养大。你喂奶,我就在旁边瞧着。哎你别掐我啊,我说真的。你抱着孩子喂他,真好看。虽然你现在眉毛都剃光了,脸抹得跟鬼似的。但你抱他时那模样,像……像观音菩萨!那么温柔……那么……那么圣洁,好像发着光似的。婆娘,我三生有幸,能娶到你……”
卫雁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几把,一面骂他胡说八道,一面在心里偷偷泛起无边的柔情。
他甘愿消磨志气,与她儿女情长,与她世外相守。
那是她渴望已久的生活,不用理会世间俗事,跟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慢慢地品味属于自己的时光。
整个天地都为他们慢下脚步,你牧马,我放羊,你舞剑,我梳妆。
你带着孩子疯玩归来,我眉眼温柔,置备一桌茶饭,然后就让岁月在静好中慢慢流淌。
你我老了,白发苍苍,你不嫌我红颜不再,我不怨你气短情长。
一个月后,终于来到玉门关,有玉门都尉亲自护送,他们很快在敦煌郡安顿下来。
这里黄沙漫天,人烟稀少。
卫雁一安顿下来,就病了一场。
一路强撑着,她早已透支了许多精力和体力。
勺儿先到敦煌,早早打点好一切。住的院子甚小,夜半卫进卫贞无论谁哭喊一句,都会惊醒他们床头熟睡的孩子。然后三个孩子就比赛似的大哭起来。
然后整个院子里的人就谁也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卫雁挣扎着要起床。赫连郡按住她,自己跳下来抱起孩子,轻声道,“你睡你的,有我呢。”
过了许久,隔壁的哭声才止住。孩子也安然睡了。
卫雁晨起,见赫连郡抱着孩子,倚在床柱旁,竟站着睡着了。
卫雁心疼不已,刚要起身,他却立即警觉,哑声道,“别起来!邱华说了,你得好好歇歇。一会我给你打盆水,你擦把脸,等我把饭给你端过来,你坐在床上吃。”
闻言,卫雁抿了抿嘴唇,“赫连郡,你别逞强,你一夜都没睡,你过来躺着,趁着孩子没醒,你赶紧睡会。”
他嘿嘿一笑:“我皮糙肉厚的,怕啥?在宫外蹲着时,我几天几夜没合眼,还不是将你救出来了?你男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体格好!”
一家人安顿下来,隔壁院子里住着赵昌夫妇。赵昌的妻子是后接过来的,丈人怪赵昌胡闹,死都不肯跟过来,卫雁跟赫连郡心里过意不去,赵昌反而安慰他们,“我那泰山本就难缠,之前摆了各种脸色瞧不上我这粗人当女婿,后来好容易应允了婚事,又百般刁难,不是怪我八字不好,就是怪聘礼寒碜……聘礼是侯爷替我按世家的份例办得,哪里会寒碜?好在我媳妇不在意这些,这回能过来这边,她也挺高兴的。以前家里住着老爷子,事事管着,瞧见啥都要骂几句,现在好了,耳根子清净,我俩感情也比原来好。”
果然,没多久,赵昌就来报喜,说媳妇有了。
卫雁已算是个过来人,处处帮忙照拂。
一转眼半年过去,卫雁也察觉到自己有点不对劲。
邱华替她把脉,想到现在院子里已经住了三个小魔头,不由替她头痛。
他决定劝劝赫连郡,“……主子她上回生产伤了身子,怎么也得养个一年两年,她本就体弱些……侯爷还得怜惜则个……”
赫连郡觉得邱华简直是多管闲事,他自己也十分冤枉。
自从有了孩子,他天天都睡不好,两人只围着孩子一个人转。上回还是赵昌找他喝酒,多喝了几杯,哪里想到这么“幸运”,就这么又来了个小家伙。
他对卫雁感到愧疚,回来时不免垂头丧气的。
卫雁却很高兴,“当家的,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望着她闪亮的眸子,翘起的嘴角,心里一软,在她面上亲了亲,“是我不好,你又要受累了……”
“你知道了?”卫雁想到邱华临走时不大好看的脸色,心里明白了几分,“邱华说什么了?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不好?”
万一因她自己没有保养好身子而害了腹中孩子……
现在她就暗自后悔,不该事事逞强。
赫连郡搂着她的腰,扶她在床沿坐好,“孩子没事,我是担心你。这些日子,你受累了,瞧你这双手,给孩子洗尿布洗得,都不如从前滑嫩了。”
卫雁知道孩子无恙,就放下心来。
她笑道:“你关心我我知道,不过我的手从来就没那么滑嫩过,我自小弹琴,又不喜欢戴甲套,手本来就没有那些什么都不做的世家小姐那么漂亮。”
“怎么不漂亮?”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第一回见你弹琴,在清音阁的小楼上,那双小手,十指纤纤,灵巧细白,当时我就想着,要是能抓过来啃两下就好了……”
卫雁在他手臂上捶了一记,“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的手是羊蹄么?还啃两下?”
他笑望着她,视线扫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叹息一声。
“怎么,有这个孩子,你好像不高兴?”卫雁沉下脸来,他该不会是嫌孩子太多,烦了吧?从前他还说喜欢孩子,想多要几个呢,这才把长子养到半岁,就开始嫌弃起来了?还是现在风声没过去,孩子太多太小,随时要逃亡时路上不便?想到他在外面有可能遇到的风险,她不由担忧起来。
那她怎么办?她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如果用药弄掉,难保以后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到时候再想要时,只怕就艰难了。
赫连郡叹息着抚了抚她的头,委屈地道:“我就是觉得冤枉,上回你有孕时我在外头打仗,回来就多了个小魔头,天天吸引着你全部的注意,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耐烦,还总撵我出去睡……现在,才那个啥……”
伏在她耳边,把后半段话说完,卫雁从面颊到耳尖都红透了,把他一推,竖眉道,“你就知道胡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