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乃是蜀王一母同胞的妹妹,卫东康不会胆敢靠近蜀王,怎会允许自家女儿来此参宴?
徐玉钦更是刻意与各方保持距离,虽与卫东康结亲,但却并未如自家岳父一般、向太子一派投诚。如今竟与蜀王同行,参加一个未婚公主的生辰宴?宇文睿
太子妃笑道:“太子来了,蜀王送的大礼十分精巧,太子快来瞧瞧。”
宇文睿笑道:“六弟有心,孤只有认输,携小小东海珊瑚一座,只怕清河不会喜欢。”
清河连忙道:“太子哥哥送的,自然价值连城,清河怎会不喜欢?多谢太子哥哥!”
宇文睿笑道:“清河长大了,小嘴越发会哄人了。”走到上首,向众人道:“你们都坐吧,别叫孤扫了你们的兴。孤稍坐便去。”
众人皆落座,因太子在前,有些拘谨,太子妃就提议,玩一回击鼓传花,轮到谁就要赋诗一首,最不济,也要吟诵几句贺寿的名诗来。吟诵不来的,自然要饮酒。吟得特别好的,旁人便要饮酒。
不一会儿,气氛热闹起来,众人均吟了一回诗,喝了许多酒。
徐玉钦的眼光盯在卫雁酡红的脸颊上,又是苦涩又是心酸。
突然,似乎有一道如电如火的目光射来,叫徐玉钦浑身一震,向上首看去。宇文睿的双眼,正紧紧黏在卫雁身上,眼帘微微眯起,似盯视着猎物的猎人般,大有必得之意。
徐玉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明明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却被那只手可以遮天的太子惦记着,而他这个未婚丈夫,却什么都不能做。
书房里,径阳侯世子说的那些话,他不甚明了,家中大事他向来不过问。但哥哥说的那般斩钉截铁,叫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现实!就算他担了一个“未婚丈夫”的虚名,最后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归于旁人……
酒过三巡,看了许多歌舞,太子便告退席。太子妃与良娣、尹碧柔亦随太子而去。余下众人皆三三两两伴在一处,或低语,或谈笑,或饮酒,或走到花园里看景吹风。
卫姜与霍琳琳聊得火热,卫雁回眸,见徐玉钦朝她点头示意,便借口出去吹风,出了大殿走到园中。
郑泽明从她对面走来,见她微有醉意,娇弱堪怜,穿着藕色广袖丝衣,水粉垂豆绿宫绦襦裙,额前发丝被风吹乱,有一丝贴在脸上……
他下意识抬手,想为她拂去乱发,却见她正疑惑地望着他,不由讪笑道:“玉钦叫我来告诉你,他在西边假山旁等你。”
卫雁道过谢,一路避着人,往西边走去。郑泽明落后几步,跟随在后,他尚要做二人的“守门神”,唇边挂着一抹苦笑,只恨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悲哀。
堪堪转到假山之后,就听一声惊呼,卫雁已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抵在山石上面。
郑泽明一惊,待要上前查看,瞥见山石后面露出艾绿色衣角,方知道那后头只有她跟徐玉钦,一面放下心来,一面却尝到舌底无边的苦涩。
徐玉钦将她搂得很紧,有力的两臂箍得她腰部隐隐生疼,她低声唤道:“徐郎,快放开我。”
虽已勇敢承认心悦于他,却也不能全然抛却小女儿的羞涩和矜持,与他如此亲昵相抱。
徐玉钦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有一丝祈求:“雁妹,就这一回。就一回,容我……容我……”
他话未说完,温热的气息已喷在她脸上。他的嘴唇热热地贴上来,吻住了她……
他的吻细腻而漫长,纠纠缠缠,令她芳心大乱,浑身力气似被抽去,只能无助地倚靠在石壁上,任他索取。
他逐渐转移目标,持续攻城略地,将她颈间,吮出一朵红梅……卫雁嘴唇得以畅快喘息,急忙呼道:“徐郎不要!”
这声惊呼,如当头一棒,叫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后退一步,一揖到地,羞愧道:“雁妹恕罪,是我一时酒醉失态,唐突了雁妹!”
卫雁犹在气喘吁吁,低声道:“徐郎邀我前来,可是有事?”
“是。”徐玉钦正容敛眉,已恢复往日的谦和有礼,“这两封信,你回去慢慢看。答应我,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不要一个人冲动行事!”
卫雁点点头,将信贴身藏好。
徐玉钦向她脸上一看再看,忍不住喟叹一声,狠下心肠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我妹妹还在殿中,我……”
“泽明会送她回去,你的侍女也不要带。你跟我走。乘我的车驾!”徐玉钦说这话时,已先她一步走了出去。卫雁见他态度与从前不同,以为他为适才亲热一事而愧疚尴尬,不由亦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两人对坐于车内,相视无言。眸中却含有千种柔情,将满腔心意尽诉!
待车速缓下,知道前方便是卫府,她起身欲下车之际,他突然伸臂,将她扯入怀中。
卫雁惊慌不已,以为他又要索吻。却见他并无下一步动作,只不断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住。
“雁妹,若要我舍了你,去换家族荣华,我情何以堪?”
“可我不舍掉你,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全家上下,受我连累而死!我究竟该怎么办?”
“雁妹,如果能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该有多好!你外表清冷自持,与我一起时,却那般体贴柔顺!你比我这个懦弱小人要勇敢得多,你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
一滴凉凉的眼泪,滴在卫雁颈中,她抬眼,却见他笑得温柔。她以为自己生了错觉,轻轻推开他,说道:“徐郎,我回去了。多谢你送我。”
徐玉钦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夫婿,送你回家,天经地义,何须致谢?”
卫雁含羞瞥了他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又被他扯住手臂。
“雁妹!”徐玉钦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来找我,就算千难万难,我也甘愿。为了你,我可以死!”……可我却不能为了你,让我的家人死去……
卫雁见他伤感,不由暗生疑窦,待要问他,却见他咧嘴笑道:“今晚我这般无礼,你恼不恼?”
卫雁瞬间红透双颊,羞恼道:“恼的,徐郎总要戏我!”
“恼我吧!我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你要记得今晚,记得你说的话,恼我,恼一辈子……”
卫雁不明其意,想宽慰几句,却怎么说得出口?宽慰他,就要说自己不恼了,倒像是喜欢他对她无礼似的……
无法言说,她只有背转了头,匆匆逃开。
他在身后唤道:“雁妹!”
她回首,听他说:“劝劝令尊,不如称病,在家中休养吧。”
卫雁道:“父亲身体康健,怎会无故称病?徐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我……没事……”他不能说,不能说。
“雁妹!”他又唤了一声。“就此别过。”
“徐郎请慢行。再会!”同是道别,他语气伤感,她是欢喜雀跃。
待她走进大门许久,他仍立在原地,呆呆望着卫府朱漆大门,任泪水一滴滴打湿衣襟。
卫雁刚走入院子,就见四喜慌慌忙忙上前来,道:“小姐,老爷叫你立刻去书房!”
卫雁皱眉,硬着头皮走入书房,道:“父亲找我何事?”
窗前一人转过身来,金冠蟒袍,竟是太子宇文睿!
“雁娘!别来无恙!”
“你……你……为何在此?”
“孤对你甚是想念,耐不住相思之苦,特来相见……”他含笑望着她,将她细细打量。
蓦地,他双眉皱起,怒喝道:“徐玉钦做了什么好事!”
她雪白颈间,一朵红梅,虽小却十分刺目。
见他盯着自己颈间,卫雁这才后知后觉,以手遮挡,暗恨自己大意,若要旁人瞧了去,可怎生是好?又暗暗埋怨徐玉钦太过孟浪……
宇文睿上前,将她手腕捉住,沉声道:“你与他同乘而归,他对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