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他死死的盯住她,她的脸庞离他那么近,就在他一低头便可吻到的地方,她化着难看至极的妆容掩盖着上天厚赐给她的冰肌雪肤,透过那暗淡的铅粉,想象着她那盛放如花的容颜。此刻她就在他手里,由他掌控……
她难受地喘息着,挣扎着,哀求般地望着他,湿漉漉的双眸透出几许恐惧,几许失望……
她凭什么对他失望?她有什么资格失望?她才是那个背叛者不是吗?她才是错的那个不是吗?
“卫雁!”他咬牙切齿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此刻他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脑中蓦地一空,然后,他低下头去,吻住了她微张的嘴唇。
手中那不断挣扎着的身体登时僵住了,他松开她的颈子,手向后伸去,扣住她的脑后,另一只手向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揉进怀中,用力地、甚至粗暴地、胡乱地吻着她的嘴唇。
舌尖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她睁大了双眼,瞬间陷入了强烈的悲伤情绪之中。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一面言语侮辱,一面行为轻薄。他已娶妻了不是么?他已认定自己跟随了旁人不是么?那这吻,这拥抱,又算什么?她就那般卑微,可任由他轻贱、肆意欺辱么?
她不甘地推拒着,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他身上厚重的氅衣冰凉凉的,透着与他面色一般的冷意,她蓦地抓上他的颈子,用尽全力在上面留下一条血痕。感觉到他疼得顿住了身形,她心中更是乱了。到底该怎么面对他,面对这永无止境的揪扯?一次次的告别过后,总在不经意间重新被命运拉扯到一处去。
他伸手在颈中一抹,摊开手掌一瞧,一片淡淡的血色……她竟当真伤了他……
他苦涩地一笑,将她放开,恨自己的荒唐,恨自己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进退失据。“你当真很厌恶我,对吧?”他的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自嘲之意。“我在你心目中,与那赫连郡,完全不能比对吗?”
“徐公子……”她抬起眼,鼻音浓重,他颈上触目惊心的血痕,那是她的手笔……怎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伤他至此……心里的疼痛越发分明,就连面部肌肉都跟着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着,“我……我无心伤你……你要不要紧?”很疼吧?就像她一样?疼的不只是那被伤损的肌肤表层,更难忍受得是内心的揪痛之感,每见他一次,就越发疼痛得难以自控。
“我要不要紧?你在意么?”他紧盯着她的眼,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在意的?嗯?你心中依旧有我,对不对?嗯?为何不敢看我?为何不说话?你……离开他吧!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赫连郡一走进清音阁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两个丫鬟见了他,将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十分紧张惶恐。她们在怕什么?那个勺儿不是每回见他都没有好脸色吗?那个程依依不是常常一脸讨好的笑,声声唤他“男主子”么?
他朗声问道:“你们两个丫头都在下面干什么呢?我那婆娘何在?不会这会子还在睡懒觉吧?清音阁的生意差成这个样子了么?”
说着,便提步走上阶梯。程依依慌忙上前,拦住他去路,“侯爷,主子她在见客……”
“见客?男的女的?你们为什么不在跟前服侍?都守在楼下做什么?”平时她少不得要跟男客打交道,但多数都在一楼大厅之中,偶然有些不便透露身份的贵客到来,才会请到楼上,但侍女必是在旁服侍的,甚至还要将那个染墨也叫过来守在门外,今儿却怎么将服侍的人都赶了出来?
赫连郡知道这客人必不寻常,果然便听程依依吞吞吐吐地道,“是个男客,姓徐……”
勺儿想阻止她已然来不及,程依依向来是当赫连郡为半个主子的,以卫雁跟赫连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交情来看,即使二人不曾走什么纳娶的程序,但那名分是早就定了的,再说就连她也多次撞见赫连郡夜访她主子的香闺,发生过什么香艳情节,她早已脑补了无数次了。在她心目中,这赫连郡根本就是这清音阁的男主人!
“哦!”赫连郡这下总算弄明白了两个侍女为何如此古怪了,原来是因着他的“相好”正与旧情人在楼上“私会”,赫连郡不由一笑,“让开,丫头!”
程依依摇了摇头,“侯爷,这样不好吧?”她倒是挺想瞧戏的,只恐这位爷发起脾气动起手来,打歪了徐公子那张小白脸就不好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那个徐公子虽是她第一回见,但那干净文秀的气质令人没来由地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赫连郡大手一挥,将程依依扒开,蹬蹬蹬跑上楼去。
勺儿立在阶梯之下,有些担忧地仰望着楼上。小姐真是太命苦了,情路这般坎坷,这徐公子的名头她是早就知道的,虽没见过其人,但能令小姐那样心气儿甚高的女子倾心,该是个极好的人。只可惜,如今小姐的名声,已完全被安南侯给毁了,而徐公子似乎也娶了旁人。小姐又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怎肯给人做小,受大妇摆布?她跟徐公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闹不好,今天不得善了……
而此刻卫雁,正愕然望着对面眯着眼与自己轻声细语的男子,他此刻像个无辜至极的孩子,那冷冽的气息已全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半分乞求半分哀怨,明亮的眸子直望进她狂跳的心内,“雁妹……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待她产下孩儿,我必不会再……”
她的脑中一片纷乱,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忽然而至的柔情又算什么?他明明恨她至极不是吗?他根本就没瞧得起她不是吗?
“咳咳,看来本侯来得不是时候?”
不知何时,屋中多出了一人,未曾有脚步声响起,甚至连开门也是无声无息。
徐玉钦不需回头,也知来人是谁。
事实,果真就如他想象般不堪。赫连郡出入她的香闺,来去自如,简直当成了自家后院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