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将他推了几下,恨恨地道:“你走,你走!欠你的债我已经还清了,现在我不想再陪你演戏了。京城那么多女子,你去找别人吧。”
赫连郡笑嘻嘻地将她手腕握住了:“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瞧你适才那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模样,你是真心希望他天天在你窗下遥望着你、守护着你吧?你在本侯面前嘴硬,说什么如今谁都不在意只想自己好好的活着,本侯就知道你根本放不下那人,要不要本侯帮你一把?放出风去,就说要娶你为妻,瞧你那心上人,会不会承受不住,前来抢婚?”
“赫连郡,你少多事!”卫雁挣脱他的手,攥着拳头怒道,“徐公子已经成婚,他与我毫无关系,请你不要在我面前频频提起他,更请你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赫连郡笑意淡了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本侯不过玩笑一句,你何必如此疾声厉色?本侯并不是那种多事之人,如今你与本侯在合作当中,本侯不希望你的私人感情影响到本侯的大事。”
卫雁深吸口气,冷静下来,“侯爷,此事是否非卫雁不可?卫雁身份尴尬,只怕于侯爷大事无益。”
“你适不适合,本侯说了算。你已经与本侯在当朝权贵面前亮过相,不管你认不认,你都与本侯坐上了同一条船,此时想撇清出去,怕是迟了。不过你放心,待事成后,本侯不会亏待于你。你既然开了这家铺子,又认了本侯是你的主顾,那么你也没道理,将本侯推出去是不是?”
他回眸看向她,眸中有种令她感到十分陌生的冰冷。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蓦地一窒,没来得及去仔细琢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僵硬地问道,“那么侯爷,民女究竟该怎么做?”
赫连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若是本侯没有猜错,你接下姚新月的那单生意,是为了接近鲁王妃,或是鲁王。上回夜宴,本侯打乱了你的部署,叫你站到了鲁王一派的对立面上,你放心,这个损失,本侯会补偿你。”
他不笑的时候,面部线条显得极为冷硬,深邃的眼、极薄的唇,让人没来由地望之心生畏惧。战场上练就的肃杀之气,比之旁人刻意的逞凶斗狠更令人胆颤心惊。
卫雁不由联想到他做猎户装扮之时,他话很少,也不爱笑,看人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人和事值得他去费神。记忆中的那个人影,与此刻的他,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她暗暗想着,也许这就是他真正的面目。人前那个张扬跋扈,永远带着一丝坏笑的野蛮人,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的表象。可是戴着这张面具,一扮就是数年,他从来不觉得累么?一个本不爱说话的人,偏偏要在各种场合嬉笑怒骂,对他来说,不为难、不痛苦么?
“你想接近鲁王,总不会是想刺杀于他吧?至少如今你在人前展现的能力,主要在于情报收集,而不在于暗杀行刺。何况你根基尚浅,大家也还没摸清你的来历和实力,不会有人那么大胆,冒险找上你来做这么大的事。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打开局面,与旁的江湖帮派或官家的情报网相争。所以你想攀上鲁王,递给他一些消息,进而傍着这棵大树,奠定你们清音阁在情报方面顶尖的位置。本侯有没有猜错?”
他收回目光,对着寒风呼啸的轩窗,伸出手去,“你傍着鲁王,不若傍着本侯。难道,你不相信本侯的实力?认为本侯无法与鲁王相匹?”
卫雁摇了摇头,理了理烦乱的情绪,“非是民女不愿相信侯爷,只是,民女不愿卷入朝廷纷争。民女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意人。民女所谋的,也只是偏安一隅、生活富足,仅此而已。”
她虽然对朝廷中事了解不深,但以她的直觉和手上已掌握的情况看来,赫连郡此番回京,该会有足以震撼朝纲的大动作。她不愿去猜测他的目的,更不愿牵涉其中,而赫连郡到底与鲁王不同,面对鲁王,她可以单纯地在商言商,以交易相论。不管她承不承认,赫连郡于她,都已不再是单纯的交易关系。至于如何定义二人之间的关系,算是朋友?谈不上。可要她对其毫不关心,似乎又做不到。不知不觉之间,命运已将二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你手上的情报,是否于本侯有益?要知道,情报这东西,贵在及时。你先一步掌握,也要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买家。捂在手里太久,被旁人捷足先登,情报也就失去了意义。你若是相信本侯,不若开个价码,本侯也许出的起呢?”
“侯爷,不是民女不信您,只是……民女不知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您已位极人臣,得尽民心,功高盖主,难道不怕引得圣上忌讳?”
“民女实在担心……”当个闲散的富贵侯爵,不好么?争名夺利到头来又比现在的生活好多少?她无法理解男人的野心,比如海文王,在圣宫中有那么多人追随于他,专心经营,将圣宫不断壮大,让宫众日子过得好些,不就足够了吗?为何一定要争天下。死伤那么多人,自己也落个败走的下场,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淡然的表情忽而一凝,接着笑出声来,“你担心本侯?你怕本侯功高盖主,惹皇上猜忌,会不得善终?”
“我……”她一时语塞。
“你还是不了解本侯。”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换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些。你记住本侯的话,近来本侯会经常出现在你周围,必要时,你还要随本侯同去各种场合见各种人物。你碰见你那心上人的几率会很高,注意不要因他分心露出马脚,坏了本侯的事!此外,本侯不喜欢吃辣,喜好甜食,不喝汤,在人前要给本侯布菜,做得自然些,别叫人看出破绽。另外,本侯左肩有块刺青,上面是个狼头,有人提起,你莫要说错了位置。本侯与你的相识过程,就如上回夜宴本侯说的那般,识于塞外,本侯在土匪手上救你,为报恩情,你追随本侯……”
“侯爷……”卫雁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自说自话,“许多人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不可能去过塞外……”
赫连郡抱臂一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你只管咬死了你就是被人掳去了塞外,除了徐郑两家,没人知道你在徐府住过将近半载,徐玉钦不会到处与人说跟你之间的事,一顶绿帽扣下来,不是谁都有勇气在人前戴……”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的事,他是何时打听得这样清楚明白?
没过几天,她就明白了为何他要将他的生活喜好和身上的特殊标记告知于她了,因为他带她去见的人,是对他极熟悉的一个,——他的舅父,孟仁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