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劫富济贫的念头,蔺卫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来到马洛发家,一栋五层半的楼房。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和他的秘密窝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洛发的老婆约了牌友正在搓麻将,还有几个喝酒闲聊看球赛。
见他们家连大门都没关,蔺卫国隐身直接走了进去。墙上挂着翻拍的结婚照,蔺卫国一眼就认出了女主人,看起来手气不错,茶几上堆着不少钞票。
大金链子、嘴上叼烟、肥头大耳还剪了短发,怎么看怎么像港剧里的大姐大,这样的女人老公不出去打野食才叫怪事。和她打麻将的几个女人年纪相仿,清一色的烫着卷发,跟被捂坏了的韭菜一样。
看球赛的是几个年轻人,蔺卫国起初以为是那几个女人的晚辈,听见他们聊天才知道是几个吃青春饭的家伙。一个个练的肌肉纠结,倒是架得起如狼似虎的三八们炮轰。
一窝狗东西,蔺卫国听了几句想吐,忙上了二楼去找自己要的东西。二楼的房间都开着,看那布局跟宾馆似的,都带浴室和双人床。正疑惑,传来脚步声,之前围着麻将桌没上场的一个女人,挂在一个肌肉男身上被扛了上来。
肌肉男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房间,门被嘭一声砸上,里面传来老妪的鬼哭狼嚎声。污了耳朵,蔺卫国忙上了三楼,不想楼梯上还有道铁门拦路。
看来一楼二楼是马洛发老婆的娱乐场,上面几层才是住处。一个穿着白褂子的佣人端着果盘下来,蔺卫国忙趁机通过铁门。
马洛发还真是会享受,佣人都请了三四个,在三楼泡茶煮面各自忙活。这里也不是目标,一看装修的像酒吧就知道主人品味有多不堪了。
还剩最后两层半,中间又是一道铁门,搞得跟监狱似的,居然还在门头装了摄像头。蔺卫国在杂物间找到一截铁丝,捅开门闪身进去,差点儿被吓个半死。
一条藏獒警惕的抬起脑袋,发出呜呜的低吼。知道它看不见自己,蔺卫国还是不免心虚。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防守的如此严密,里面藏着的秘密肯定不少。蔺卫国猛然跳起,抓住铁门上端的横梁,双脚在铁门上轻轻一蹬,凌空后翻从藏獒头顶越过。
藏獒发现了不对,汪汪叫着朝他扑来,挣的大铁链子哗哗作响。还好是拴着的,要不然就惨了。蔺卫国擦了把冷汗,转身进了一个大卧室里。这一层楼就两间房,一个超大的卧室和一间书房。卧室里有个保险柜,比蔺卫国还要高一截,一个摄像头就正对着它。
蔺卫国从浴室拿了块毛巾把摄像头裹住,开始研究怎么开这大家伙。因为任务需要,蔺卫国曾学过开这玩意儿,只是不太娴熟。
首先是密码,按照主人的性格,蔺卫国觉得应该不会太复杂。马洛发那个胖老婆应该不是爱动脑子的人,蔺卫国输了六个八,密码锁居然解了,开门红!
后面还有转表,这个就比较考验真功夫了。贴着保险柜门凝神静气,一边转动表盘一边听里面搭扣的声音,差一点儿都不行。
不熟练不代表打不开,蔺卫国花了大半个小时,还是破解了密码。仗着隐身别人看不见,他倒是一点不急,慢慢倒腾里面的东西。
这么大保险柜,里面居然没有钞票。除了一个隔层有些首饰珠宝,其余的都是文件。蔺卫国要的就是这些,一份份翻看拍照,之后原样放回,只带走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上是马洛发自己记的账,谁什么时候收了他多少钱,包了什么项目给他都记录的十分详细,也没用密语之类的相当直白。蔺卫国看了看,里面至少牵扯到溪市三成的领导。
这个本子比冯计鸣家那些还重要,冯计鸣只是把自己送进牢里,马洛发能把溪市翻个天。蔺卫国揣好本子把保险柜恢复原样,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只藏獒不停的叫唤,可能是引起了马洛发老婆的注意,胖女人骂骂咧咧的上了楼。“叫什么叫,吃饱了撑的?养你在这儿有什么用?明天就叫人把你炖了吃肉。”
蔺卫国举双手赞成,这家伙太吓人了,还是炖了的好。马洛发的老婆上上下下转了一圈,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指着狗头又骂了几句。
被主人骂,藏獒低头呜呜的嘶鸣,蔺卫国趁机绕过俩狗东西溜了下去,有惊无险的出了马洛发家。坐在大奔上,蔺卫国翻看着马洛发的笔记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找谁了。
这里面牵扯了溪市很多人,不少都是一把手二把手,要是交出去落进没有魄力的人手中,恐怕也是石沉大海。蔺卫国需要的是快速铲除这些不法分子,拖延对拔爵不利,说不定这孩子有了心理阴影以后真的厌学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个,蔺卫国驱车赶往省城,只有自上而下的打压,才能彻底将溪市这些毒瘤除掉。上了高速也就不到十点,正是繁华都市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蔺卫国打开收音机,劲爆的舞曲充斥满整个车厢。
开出十多里,手机震动,蔺卫国关掉音乐一看笑了,赵琴乐终于回电话了。“喂,乐儿,你怎么......”
“蔺哥救我,快救救我!”赵琴乐的声音很是焦急,伴随着嘭嘭的撞门声。
“怎么回事?你在哪儿?”蔺卫国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在一发宾馆,你快来,啊~!”赵琴乐电话里传来叫骂声,蔺卫国喊了几句没有回应,电话也被挂断了。
再拨过去已经关机,蔺卫国忙打给刀俊杰。“刀队,一发宾馆发生械斗事件,有个姑娘叫赵琴乐是我朋友,我现在正从溪市赶来,您能不能先带人去看看?”
刀俊杰听完说句马上,蔺卫国挂了电话将油门轰到底,大奔像离弦之箭蹿了出去。特警队很快集合,刀俊杰带着人匆匆赶往一发宾馆,刚到地方,一个身影从宾馆六楼坠下,嘭一声砸在警车面前。
一朵血花迅速扩散,妖艳而刺眼,刀俊杰抬起枪口,宾馆窗户前有人影闪动。“叫救护车,封锁整个宾馆,控制前台查看监控。”
一声令下,特警冲进宾馆,很快控制了里面的人员。没有电梯,刀俊杰只能带着队员往上冲,跑的气喘如牛。
六楼,赵琴乐坠落的那个房间里,刀疤卢和几个马仔慌了。“叫你们都特莫动作小点儿,现在怎么办?警察怎么会来这么快?小虾米、狗头、鸭舌,你们三个都没成年,这事你们扛了,出来以后都上位。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出来混讲的是义气,都把罩子放亮点儿。二疤小四,走。”
刀疤卢很快安排了人顶包,带着另外两个出了房间下楼,钻进了五楼一个空房间里。三个十四五岁的非主流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居然笑了:“没成年怕个鸟,大不了去少管所待几个月,出来以后就是老大,咱们不读书出来混不就是图这个么?机会来了,狗头鸭舌,一会儿可千万不能出卖老大。”
另外两个听完连连点头,几人又串了一下口供,特警已经冲到了过道上。刀俊杰看见三个没成年的孩子更火了,一脚踢飞其中一个手里的片儿刀:“拷了,给我仔细搜!”
特警将三个孩子手里的刀都缴了,留下两个看守,其他的挨个房间搜捕。刀俊杰压住火气现场审问,三个孩子一口咬定赵琴乐骗了他们几百块钱,三人气不过来找她算账,把她吓得自己跳了下去。
都是漏洞,但三个孩子口供一致还越说越来劲儿,刀俊杰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宾馆里住的人都被带了出来,形形瑟瑟什么样的都有,刀疤卢赫然在列。
警察看了监控,三个孩子是自己提着刀先进的宾馆,刀疤卢他们三个晚了十来分钟才到,虽然没有登记住宿,但借口先看房间,警察也没有证据抓人。被问到他们的时候,刀疤卢还故意唏嘘了几句:“这么小的孩子都不够量刑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胆真大,什么都敢做,还都讲义气呐。”
这话明显是说给三个孩子听的,都低着头不吭气。警察盘问了所有人,之后便撤了。
三个少年犯被押上警车,赵琴乐已经被医生宣判死亡,刀俊杰和特警们都黑了脸,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除了愤慨什么都做不了。
“蔺卫国,对不起!”刀俊杰拨通了蔺卫国的电话,只能说句抱歉。
“谁干的?”蔺卫国的声音冷的可怕。
“三个孩子,我们正押回局里,晚了一步。”刀俊杰恨恨的一拳砸在座椅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我马上到,谢谢。”蔺卫国挂掉电话,已经是泪流满面。
“谢谢你,能留个联系方式么?我叫赵琴乐,在南省大学读书,你呢?”“义工?想不到你人那么好,下午一起回省城吧,我也想去看看那些老人。”“蔺哥,晚上去看电影好不好?精武门,我觉得你和成真很像呢!”“哎呀你怎么这么八卦?小雨是女孩子,就不能有点儿秘密?”“蔺哥救我,救救我~!”
脑海里都是赵琴乐的样子,快乐的,爽朗的,调皮的......赵琴乐,没了!那个喜欢看着自己傻笑,喜欢偷偷在背后搞怪,喜欢自己也为自己喜欢的姑娘,不在了!
已经有半个月没联系,最后一个电话,来的那么突兀那么迅猛,想不到竟是最后的遗言。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远离的时候?蔺卫国愤怒、不甘、愧疚,全都化作滚滚泪珠肆意流淌。
“啊~!”寂寥的高速路上,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震飞了路边已经安睡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