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提醒了蔺卫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乱来。

来到常吉敏租住的公寓里，乐乐高兴坏了。莎莎选的玩具果然很合乐乐的心意，简直是爱不释手。

“快洗手吃饭，看你们玩的，脏死了。”常吉敏做好饭菜，总算是带了点儿烟火气息。

蔺卫国抱着孩子进卫生间，边给乐乐洗手边笑：“以后叔叔再给你买其他的，不过你要答应叔叔，一定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乐乐点头：“谢谢叔叔，妈妈说叔叔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蔺卫国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叔叔就是做了力所能及的，这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来来来，看看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常吉敏可能是听见了一大一小的对话，显得有些羞赫：“家常菜，就怕你吃不惯。”

蔺卫国把乐乐放在椅子上给他盛汤：“哇，你们家鲍参翅肚是家常菜，那我以后可要常来才行。”

“好啊好啊，以后叔叔晚上都来陪乐乐吃饭，妈妈你说好不好？”乐乐拍着小手显得很高兴，常吉敏的脸更红了。蔺卫国是开玩笑的，她做的哪有鲍参翅肚，就是些海鲜和时新小菜。只不过每道菜都配的比较漂亮，常吉敏花了些心思而已。

“好，现在我们比赛谁先吃完，不许说话不许挑食，开始！”蔺卫国是哄孩子的，乐乐倒是很配合，端着一小碗饭使劲儿扒拉。

蔺卫国每样菜都吃了一些，感觉味道不比喜老板做的差很是意外。这常吉敏不单花儿摆的漂亮，菜还做的好吃，绝对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

见蔺卫国和乐乐吃的开心，常吉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有什么事比看着自己做好的美食被人吃光还要满足，大概就是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吃了。只可惜，蔺卫国不是乐乐的父亲，美中不足。

“妈妈我要吃虾。”乐乐停下了筷子。

“你说话就输了，来来来，叔叔教你剥。先掐头再去尾，小脚一拉壳儿掉。简单吧？妈妈工作煮饭很辛苦的，乐乐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蔺卫国的教育方式永远带着部队的烙印：“你是小男子汉了，以后还要学会照顾妈妈，要做家里的顶梁柱知道了吗？”

“你说这些他能听懂吗？”常吉敏娇媚的白了蔺卫国一眼，几万伏的电压差点把蔺卫国的心给烧焦。

“当然能了，乐乐最聪明了。”蔺卫国夸了一句：“别看他小，心里都明白着呢。”

刚刚常吉敏在厨房忙活，乐乐还悄悄告诉蔺卫国她晚上偷偷哭呢。当然，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秘密，说好了要保密的。乐乐已经完全被蔺卫国给收买了，现在对蔺卫国是言听计从，这不，他开始自己扒虾了。

奖励了乐乐一筷子青菜，看常吉敏不吃，蔺卫国也给她夹了一个扇贝：“你也多吃点儿，要不哪有力气打理花店？为了孩子和、那什么，你得保重自己才行。”

常吉敏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吃起饭不敢看蔺卫国。很快乐乐吃完了：“我赢了我赢了，叔叔最慢。”

蔺卫国笑了：“叔叔吃的多嘛，谁叫你妈妈做的那么好吃呢。好了，你先看会儿动画片，等叔叔吃完了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哦！看花灯喽！”乐乐欢呼着跑进客厅，没多久就传来熊来了的声音。

“你太宠他了。”常吉敏小口吃着，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嗲怪。

“孩子嘛，就是要哄。”蔺卫国大口喝汤啧啧有声：“我觉得你应该开饭店，弄个私房菜馆，生意肯定很好。”

常吉敏摇头：“不行不行，我这手艺哪儿拿得出来，就随便吃点儿还成。”

“也对，厨房进多了会伤皮肤。”蔺卫国给出了女人最在意的解释，常吉敏肤白貌美，做厨娘是不太好。

常吉敏把最后一口饭吃了放下碗筷，蔺卫国见了忙给他盛了碗鸡汤：“吃这么少？喝点儿汤，你们女人就是爱美，也不管自己受不受得了。”

听话的把鸡汤喝完，常吉敏眼神有些飘忽。即便是乐乐的父亲在世，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她。从初次见面，蔺卫国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感觉温暖，特别是在这个非常时期，蔺卫国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让常吉敏心里洒进了阳光。

吃完饭蔺卫国去洗碗，理由竟是洗洁精会伤手。有份儿吃就有份儿收拾，蔺卫国在家也是这样做的。

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打扫，很快就把厨房弄干净了。天刚刚黑，正是看灯的时候，蔺卫国把乐乐架在脖子上出门，咯咯的笑声传遍了整栋公寓。

等电梯的时候，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过来，看见常吉敏笑着打招呼：“孩子他爸回来了？你们家这是要去哪儿啊？瞧把乐乐高兴的。”

乐乐乖巧的问候：“狄爷爷狄奶奶好。”

“狄叔狄婶。”常吉敏脸红的像是苹果，却没有解释。

“好好好，乐乐真乖。”老两口笑着答应，看来和常吉敏母子很熟络。

进了电梯，老大爷拍拍蔺卫国的肩膀：“事业重要，家也很重要，等你老了就会明白了。”

蔺卫国点头：“是是是，狄叔叔说的对。”

常吉敏在一旁偷笑，随即又有些害羞。老两口显然是误会了，不过真要有个好男人能依靠，最好是像蔺卫国这样的，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电梯门开启，拉回了常吉敏的思绪，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常吉敏忙拉着乐乐出门。蔺卫国还和老两口闲聊了几句，礼貌的说了再见。

老两口看着这‘一家三口’离开，还说了几句郎才女貌幸福之家这样的感慨，根本不知道蔺卫国和常吉敏才认识。大都西环公园里举行灯会和划龙舟比赛，蔺卫国是白天听人说起的。免费的项目，又能让孩子玩的高兴，当然成了他的首选之地。

灯会很热闹，蔺卫国还给乐乐买了一盏小灯笼，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趁着孩子跟其他小朋友玩的高兴，蔺卫国和常吉敏终于有了点儿空间，坐到了人工湖边上的木椅上。

“乐乐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他爸爸不在以后，我也没心思带他去玩。谢谢。”常吉敏眼中有了泪光，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对不起，又提起这些不开心的。”

蔺卫国耸耸肩：“没关系，但是，你得学着放手。乐乐还小，人生的路还很长不是吗？有段时间，我以为时间都停止了，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傻事吗？跳河！哈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脑袋真的是进尿了。我那时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父母，还有别的出路，要不是他，我的队长，我早就死了。他救了我，告诉我条条大路通罗马，然后我就像中邪了一样，毅然决然的参军了。我是幸运的，你也是，你还有乐乐，还有花店，生活还有希望，不是吗？”

扒开伤口晾晒，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和别人能够痊愈。蔺卫国每次提起这些，都会觉得那是别人做的傻事，他已经可以直面过往无所畏惧了。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孩子吗？因为，我亲手打死了两个。第一次是意外，我去非洲维和，遇到武装分子袭击，在突围的时候，一个混蛋举起了孩子。我能记得孩子的每一个表情，我知道她不甘，甚至有些无知。她肯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也许还在幻想被我们救出去。第二次，我是故意的。那个孩子被炸断了下肢，我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但是我不能看着他把自己的肠子拖出来，所以我开枪了。子弹穿过他的太阳穴，像是打中了我的心脏。”

蔺卫国转头，眼泪被甩进了黑暗：“我还活着，所以我要面对。”

常吉敏樱嘴微张，脸上一样挂着泪痕：“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老兵，现在是特保，都是守门的。”蔺卫国故作轻松：“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很冷血？但是，我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常吉敏摇头：“不，这不是残忍，我知道你的血是热的心是好的。没想到你背负了这么多，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用告诉我，看见你还好好的活着，我能想象的到。你说的对，我也有必须活着的理由，乐乐。”

蔺卫国起身：“回去吧，只有你能爱自己。”

看蔺卫国换上笑脸去找乐乐，常吉敏却是捂着嘴哭了，任由眼泪肆意宣泄。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蔺卫国没必要编造谎言来安慰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常吉敏哭的是他的强悍，和自己一直以来的软弱。

没有人能活的轻松惬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辛酸，有的人站起来了，像蔺卫国，而有的人倒下了，像昨天的自己。常吉敏止住了哭泣擦掉眼泪，她要让蔺卫国看见自己的坚强，否则，她就不配得到他的帮助和认同。

回到公寓，乐乐已经睡着了。就像常吉敏说的一样，这是乐乐没了父亲之后玩的最高兴最痛快的一天。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小手依旧紧紧捏着小灯笼的挑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把乐乐放到床上，常吉敏送蔺卫国出门：“下雨了，要不，就在这儿将就吧？”

常吉敏眼波流转，像是明亮的星辰。蔺卫国转身，两人面对面，只剩不到一寸距离。蔺卫国能闻到常吉敏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常吉敏也能听到蔺卫国的呼吸声。就在两人快贴到一起的时候，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

蔺卫国一看是上官滢打来的，忙说了句抱歉冲进了电梯。常吉敏关门靠着，感觉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