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牛戟侥打来的电话，知道那七个中枪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蔺卫国松了口气。

帮牛戟侥把他儿子定性为自首，蔺卫国已经违反了规定，要不是知道八组会招揽所有异能者，对他们有优待政策，就算牛戟侥是自己亲爹，蔺卫国也不会帮他。

经过半个多月培训之后，蔺卫国看待问题所站的高度已经有所不同。这个世界不是异能者做主，但异能者的数量却能成为国家稳定的首要资源。没有一定数量的异能者作为战略储备，那些视龙国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国家就会露出獠牙。

现在，龙国的强盛已经触动了某些国家的神经。他们鼓吹龙国威胁论，打文化侵略战，甚至扶持一些神棍在龙国捣乱，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野心分子妄图像百年前一样把龙国踩在脚下，任由他们予取予求，亡我之心从来没有消失。若是不提高警惕壮大自己，一旦稍有疏忽，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像野狗一样将龙国撕成碎片。

虽然牛晓辉是罪不可赦，但还没到无药可救，基地里有专门的改造中心，只要他能痛改前非，一定会又重新做人的机会。就算他没有异能，有自首情节也可能被判无期，这样，蔺卫国也算是对得起牛戟侥的知遇之恩了。

“蹲着。”蔺卫国恶狠狠的瞪了牛晓辉一眼，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牛晓辉有些受不了了。

“我要找律师，你这是故意虐我。”牛晓辉居然还敢叫嚣。

“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找律师？你是洋墨水喝多了撑的，还是电视看多了脑残？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罪犯没有人~权。最重要的是，我有持枪证，而且正好带了一把，要是不小心走火，顶多写份报告，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蔺卫国将枪转了一圈停住，枪口对准了想活动手脚的牛晓辉。

“你到底是什么人？”牛晓辉眼中冒火，不过这点儿火星对于蔺卫国来说还比不上烟头烫手。

“抓你的人，不许废话蹲好别动，要是让我有什么误会，我保证会给你一个痛快。相信我，我的枪法还是不错的，说打你鼻子，绝对不会打到眼睛。”蔺卫国不会回答，他就是要给牛晓辉吃苦头，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牛晓辉不再询问，脑子却快速运转起来。突然出现的女人，霸道彪悍的蔺卫国，连警察都礼让三分，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栽了！都怪该死的金雅善，要不是她，自己堂堂牛大公子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不怪自己笨，牛晓辉将责任都推到了在影视城拍戏的棒子国演员身上。这个金雅善，是牛戟侥从棒子国带回来的，不曾想却成了牛晓辉走上不归路的***。

初见金雅善的时候，牛晓辉也是将她当成艺人看待的，这个圈子里干净的人没几个，所以牛晓辉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自己不要靠的太近。可金雅善太会演戏了，配得上棒子国三届影后的头衔，把牛晓辉迷的忘记了一切。

就在牛晓辉以为自己找到了挚爱，找到了一生相伴的佳人的时候，他受到了一个信封。不用说，信封里全是金雅善的高清照片，而男主角，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牛晓辉疯了，不管不顾就要去找金雅善算账，而就在他来到影视城外的时候，发现车里竟多了一支步枪。不但如此，牛晓辉还看到了金雅善和一个男明星勾肩搭背的朝影视城走，火冒三丈做事冲动的牛晓辉拿起枪就是一通扫射......

“求你件事，就当看在我爸面子上。”牛晓辉不甘心的祈求道。

“在你让护卫绑架他的时候，在我眼里你们就不是父子了。”蔺卫国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就当做是我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我只想知道，被我打中的人里，有没有金雅善那个贱货？”牛晓辉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怨毒。

蔺卫国眉头紧皱，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没有这个名字，你就是为了杀她？她是什么人？”

“贱人。”牛晓辉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请你转告我爸......牛戟侥先生，小心金善雅。还有，告诉他我对不起他......”

蔺卫国猛然转头，副驾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牛晓辉已经跳到了路上。刺耳的喇叭声传来，蔺卫国猛踩刹车把车停到应急车道上跳了下来，一辆躲闪不及的大货车已经从牛晓辉身上辗轧过去。

大货车直到百米之外才停在了应急车道上，蔺卫国抱起牛晓辉将他放到了后排座上，血水不断从他口中喷出。货车司机招手，蔺卫国哪有功夫和他解释，神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呼啸着就冲了过去。

将手表上的通讯功能打开，蔺卫国直接拨给了施凨娟：“教官，刚刚抓到的D级异能者罪犯牛晓辉跳车自杀，一辆货车压断了他所有胸骨，请您准备好急救，拜托了。”

“明白！”施凨娟简短的回答了一句便挂了，看了看蔺卫国的定位快步走下讲台：“小梅小红来帮忙，你们三个把担架送到电梯口等候，病人一到立刻送到治疗室。”

被点名的队员立即行动起来，其他人则是一脸好奇的相互打听。好在牛晓辉跳车的地方离大都已经不远，二十多分钟后蔺卫国便冲进了基地，把牛晓辉送到了施凨娟手里。

“生命体征消失，脉搏微弱，瞳孔有扩散迹象，快请胡博士过来。我先压制出血，马上准备手术......”治疗室门被关上，隔绝了施凨娟的声音。

蔺卫国狠狠在墙上锤了一拳，车门明明是锁死的，牛晓辉带着手铐蹲在副驾座位前面，他到底是怎么跳下去的？费了那么大力气，就是要给牛戟侥留个后，哪怕牛晓辉坐一辈子牢，只要没有死蔺卫国就算对得住他。可现在人在自己手里出了事，如何面对痛失儿子的牛戟侥？

为了查明真相，也为了给牛戟侥一个交代，蔺卫国跑回地下车库打开车门仔细观察起来。副驾侧门的门锁部位，一块还没融化的薄冰被蔺卫国抠了出来，谜题似乎有了答案。

牛晓辉的异能和水有关，这块冰很可能是他用异能弄出来的。在锁扣一侧凝结冰块，把锁芯慢慢顶开，然后直接跳车寻死！蔺卫国仿佛看见了蹲在车上的牛晓辉，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凝结冰块的样子。

是自己大意了啊！蔺卫国狠狠将车门关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背靠车门缓缓滑落在地。

牛晓辉是该死，但不该死在自己手里，哪怕是在追捕的时候被自己打死，蔺卫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给了人家希望，然后又掐灭了那点儿光亮，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虽然牛晓辉是自杀，但没将人安全送到基地就是自己的失职，和任务失败没什么两样。蔺卫国低声呜咽，像是受伤的孤狼。

“来一支，我姑姑从古巴带回来的，绝对正宗。”一根雪茄出现在蔺卫国鼻端，抬起头，柴哲明定定的看着自己。

“谢谢。”蔺卫国接了雪茄，柴哲明坐到他身边，完全不理会是不是会弄脏自己一身的名牌西装。

“我听说了，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施教官。”柴哲明给蔺卫国点上烟：“知道吗，我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异能者，哪怕他只会打洞。别误会，我说的可不是武逸尨。”

见蔺卫国转过头，柴哲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前我有个搭档，是个小姑娘，十二岁，从小就有爱死病，父母给的。她总是很胆小，明明那么厉害，却把自己装的像只绵羊。两年前吧，有一次任务，我们在漠北迷失了方向。她的异能是药物合成，可能是从小把药当饭吃，打吊瓶维持生命，所以就有些特殊。”

柴哲明陷入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啊，也没有食物，已经都虚弱的走不动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任务目标被蛇咬了，号称世界第一毒的角蝰。她一定要救人，还跟我发火，说以后不跟我搭档了。我也恼火，一个只有D级实力的杀人犯，凭什么得到她的帮助？可我最终没能说服她，犯人活了，她却死了。临死前犯人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救自己，她说，因为你认路，救了你你就可以把明明哥带出沙漠。”

擦掉眼角的泪珠，柴哲明苦笑道：“会认路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认路那个人什么都不会。可就是凭着他认路，我活了下来。知道那个认路的人是谁吗？你一定见过，食堂的张师傅。任何一个异能者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看你把他放到什么地方。你懊恼自己没有看好犯人，其实是因为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是戳你痛处，只是希望你以后会提高警惕，不让悲剧重演。走吧，施教官的手术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去看看那堆烂泥。”

蔺卫国戳灭了烟头起身，对着柴哲明认真鞠了一躬：“谢谢。”

这是对柴哲明善意提醒的感谢，也是对他敞开心扉的感激，如果不是把自己当朋友，柴哲明不会和他说这些话。自从进了八组，蔺卫国就变得自负了，特别是在等级提升到A级之后。

总是觉得高人一等，觉得自己可以，渐渐变得目中无人，等悲剧发生了才知道懊恼，却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现在听了柴哲明的话，蔺卫国觉得刺耳甚至闹心，但又是那么贴切。

正视缺点才能进步，谦虚谨慎才能成事，蔺卫国懂，却没有做，甚至没有去想过这些道理。还好牛晓辉只是伤害了自己，哪怕不幸没能救活，也不会对蔺卫国和牛戟侥以外的人带来伤害。

如果他不是自杀而是逃跑，再一次伤害到无辜的人，蔺卫国现在恐怕就不只是懊恼这么简单了。平等看人，谦虚做人，真诚待人，蔺卫国从柴哲明身上好好的学了一课，必将终身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