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为主的偏见，让蔺卫国对郭诗雨保持了警惕和安全距离，一下车就奔父母去了。上官滢当然是见缝插针的探听两人这一路聊的什么，得知自己没被拆穿暗呼宾果。

小雨带着父母去见上官凌剑，蔺卫国便借口去拉牛开着神车溜了。年货晚点儿买没关系，预订好的牛可不能失约。农民养肥一头牛不容易，说不定就指着卖牛的钱过年呢。

山脚的村子不大，只有五六十户的样子，就在公路一侧的山谷里，景色宜人。蔺卫国很快找到了卖牛的人家，牛已经被大卸八块就等蔺卫国来取了。

要不说龙国老百姓实诚呢，这一条牛卖下来也就赚个辛苦钱，蔺卫国将头尾下水留给了他们，这也是好大一锅牛杂。这户男主人硬要倒找钱给蔺卫国，蔺卫国坚决不要：“以后我还找你们买牛肉，就当是下一条的定金好了。只要你们把牛肉处理干净，剩下的那些就给你们。我这个人最怕麻烦，还要谢谢您呢。”

男主人推却不过只能将钱收回：“那这样，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河里怎条鱼，过年不能没有鱼，菜市场买的哪有自己钓的新鲜，这面子你必须得给，否则以后牛就不卖给你了。”

都威胁上了，盛情难却，蔺卫国便答应了。这大冷天气牛肉也不怕坏掉，都放在铺了塑料纸的车厢里锁好就行，蔺卫国便跟着这汉子一起去河边钓鱼。

河面宽有三四米的样子，不算太大，这会儿都被冰冻住了。卖牛的老翟来到河边并不急着打眼，而是带着蔺卫国来到了一个河流弯道拐角，这才用镐和钎凿冰钻洞。冰面非常厚实，老翟却干的热火朝天，蔺卫国等他力歇休息，便接过了工具接着干，很快就敲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地方。

“整条河都被冰冻了，敲开一个小口，鱼儿见到亮光就会过来，一拿一个准！”老翟说着拿出一个钩子绑在绳上，有手指那么粗，把蔺卫国看的一愣一愣的。

没有鱼饵，老翟将光溜溜的钩子就这样放进水里，小马扎摆开做好便开始垂钓。蔺卫国是南方人，这样的钓鱼方式还真没见过，便小声问道：“老叔，您这都没有鱼饵，不会是想学姜子牙姜太公钓鱼吧？我可不是什么贤君明主，您找错人了。”

老翟哈哈大笑：“我也不是贤臣良将，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么，鱼儿会顺着光亮过来，换一口新鲜气儿找找吃的。这时候只要瞅准了，眼明手快就能把鱼钩上来。嘘，有动静了。”

蔺卫国看向洞口，冰下的水面被搅的翻腾起来。只见老翟双手一甩，就像抡鞭子一样，一条巴掌宽手臂长的大鱼便被提到了两人面前，果然很快。

看着有趣，蔺卫国央老翟让他试试，老翟笑着将钩子递给他，把鱼在冰上滚一滚让它冻住。蔺卫国将钩子抛下，没多久感觉钩子被鱼触动，呼啦一下提了起来，结果鱼没勾稳露出头又落进了洞里。

起了玩儿心，蔺卫国继续下钩子，第二回就拉上来一条大鱼，比老翟钓到的还大一些。喜悦顿时充斥了蔺卫国，下钩拉钩玩的不亦乐乎，半个小时，已经收获了十来条四五斤重的大鱼。

“你们家几口人？”老翟见蔺卫国还要下钩便开口询问。

“我算算，十四个人，有问题吗？”蔺卫国把打算在上官家过年的人都给算了进去。

“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鱼都给你，我们家已经钓了两条，够过年吃的。”老翟开始收拾工具，示意蔺卫国把钩子取出来。

“可是还有这么多鱼，不钓多可惜？”蔺卫国觉得自己还能再玩一整天，这样钓鱼，丰收的喜悦能冲昏头脑。

“钓上来干什么？吃不完放冰箱？那要是冰箱装不下呢？我看你也不像是卖鱼的料。”老翟将蔺卫国手里的钩子收了，用麻袋把鱼装好：“留点儿给别人来钓，也留点儿苗下籽，明年才有得吃。要是把鱼都钓完了，今后可就没有了，人啊，不能太贪心。”

老翟不会讲文绉绉的大道理，但蔺卫国却听明白了，竭泽而渔的故事他在书本里学过。龙国在发展的过程中没少做这样的事，结果呢？雾霾、酸雨、洪水，将龙国百姓肆虐的苦不堪言，这些都是过度开采的结果。

这些年上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恢复生态，龙国的环境才渐渐好了一些，可有些地方却是永远无法恢复原貌了。虽然只是几条鱼一条河，蔺卫国却从老翟这儿看到了老百姓自己的道，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智慧结晶，龙国百姓灵魂的生存之道。

两人原路返回，蔺卫国有些羞愧默不作声，老翟也不多话。老翟是个山一样的男人，蔺卫国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赵爸高爸龙国大多数百姓，他们天南海北却又是如此相似。和平年代他们辛勤劳作，战争年代他们抛洒热血，正是有了千千万万个老翟蔺爸，龙国才有了今时今日。

想的出神，冷不丁听见哭叫声，蔺卫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翟叫了声糟糕便奔向河面，那里不少孩子正手足无措。

“救命，有人掉河里了救命啊！”

听清楚喊声，蔺卫国把麻袋一丢大步前进，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启动了急速异能：“人呢？里面？快离开这里！”

简单问了一句，蔺卫国脱掉棉衣就跳进了河里，刺骨的冰寒瞬间冻僵了他的四肢。河水还算清澈，蔺卫国看见一条黑影正顺着水流旋转，忙划水追了上去。

掉进水里的孩子慌乱的摆动四肢，反倒让自己被冲走速度更快，蔺卫国连续几次都没能将其抓住，只能奋力往下游堵到前头。终于抱住了孩子，慌乱的溺水儿童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蔺卫国。还好这孩子力气不大，否则救人不成蔺卫国还有可能被拖到河底淹死。

让孩子吊住自己的脖子，蔺卫国像上猛蹿，却一头撞在了厚实的冰面之上。之前落水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光亮，但带着一个孩子逆流而上蔺卫国根本就做不到。

之前帮着凿冰的时候，蔺卫国就知道冰层有多厚了，他就是头破血流也不可能将冰面撞开。放开孩子，他还能从已经破了的冰面离开，继续救人，很可能和这孩子一起淹死。生死关头，蔺卫国没有丝毫犹豫，紧紧搂着孩子死不松手。

打股气泡从面前升起，溺水的孩子已经憋不住气了，蔺卫国突然看见一道亮光。出于本能反应，蔺卫国伸手一勾抓住了亮光出口，手被寒风一吹反倒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将孩子顺着手臂举到亮光处，闷闷的咳嗽声传来，蔺卫国身上刺骨的冰寒仿佛消减三分。孩子只是被水呛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让蔺卫国松了口气。

等到实在憋不住了，蔺卫国轻轻拍拍孩子后背示意交换，这孩子居然很是聪明的理解了蔺卫国的意思，紧紧拉着他将洞口让了出来。

蔺卫国将脸伸出水面大口喘气，这个冰面破洞只能让他露出半张脸去。深吸一口气，蔺卫国吐气开声：“救命！救命！救命~！”

连喊三声，再狠狠吸一口气憋住，蔺卫国便将孩子再次举了起来。这孩子在水下可能也听到了呼救声，一露出嘴便大喊起来，声音传到水底还是闷闷的。

蔺卫国看见冰面上有黑影过来，之后便是敲击的声响传来，还没出去，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已经填满了心脏。如果不是自己使用了异能，如果不是抓到了用来钓鱼的这个口子，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冰冷的河流之中了。

冰块被敲裂了一块，蔺卫国用力将孩子举高，自己也很快露出头去：“呼呼，拉我，拉我上去，冷，冷死了。”

老翟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蔺卫国，十来个孩子一起帮忙，蔺卫国终于爬上了冰面。顾不得害羞之类，蔺卫国忙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几件孩子穿的大衣和他自己脱掉的那件便裹到了身上。

被救上来的孩子也被扒了换上干的衣服，这会儿才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闻讯赶来的村民忙将两人扶到岸边，还有的递上热水袋之类的给两人暖身。

孩子们自然是被大人轮番说教责骂，一个个垂头丧气不敢回嘴。在他们的对话中蔺卫国很快听明白事故发生的原因，原来是落水的孩子买了一种叫雷王的炮仗炸鱼，结果把冰层炸裂了掉进了水里。

“别哭了，告诉叔叔，你从哪儿买的那什么雷王？你们谁手里还有那种炮仗？”蔺卫国制止了村民继续声讨，来到被自己救上来的孩子面前。

有几个孩子取出了炮仗给蔺卫国，被救的这个哽咽着道：“村里的小卖部，早上我爸给我十块钱我就买了一盒，他们的都是我给的。”

蔺卫国点点头，小心的拆开雷王外壳，将塑料皮划破倒出里面的东西眉头便皱了起来。一般的炮仗用的都是黑**，掺杂一些细沙减小威力，这个雷王内部却不是这样。四四方方小指大的一块胶泥，散发着一种类似地沟油般的味道，虽然很淡几不可闻，但蔺卫国敢断定这东西就是C4。

十块钱一盒五个雷王，居然用这么奢侈的东西造炮仗，事情大条了！蔺卫国起身：“带我去小卖部看看，问问老板从哪儿进的货。”

村民中的一个举手示意：“我就是老板，这些雷王都是从李家嘴集市上买的，昨天刚到。”

“李家嘴？”蔺卫国记下了这个地方：“老板，雷王不能再卖了，这样，你进了多少货都给我，钱我照付就是。记住，以后卖给孩子的东西，一定要了解清楚才行。”

老板连忙点头：“就一箱，都给你不收钱。还好小豆没事，要不然我这罪过就大了。对不起小豆妈，是我的错，谢谢你，你不光救了小豆也救了我啊！”

被救的孩子母亲抹掉眼泪摆手：“是孩子顽皮怎么能怪你，谢谢这位小哥，谢谢谢谢。”

一番波折，总算不是悲剧，村民们簇拥着蔺卫国离开了河岸。很快，蔺卫国带着年货返回，车里除了牛肉鱼肉，还塞满了蔬菜鸡蛋水果，这都是村民们硬塞给他的，用C4造的炮仗自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