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清洗茶具,洗茶,泡茶……
这一套动作陆青辞显得无比熟练,看着也很赏心悦目。
“老爷,请用茶!”
陆青辞将一杯瓷白汤清的茶水放在陆梧跟前。
陆梧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然后看向双手端着茶杯的陆青辞,问道,
“最近郡城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倒是有两件事!”
陆青辞放下茶杯,拿起竹镊给陆梧夹了一块甜糕,
“红鸾楼里有个姑娘投井了,听说与‘柳志诚’有关。”
“另一件就与咱们东城正在建的楼有关了。”
说完,陆青辞放下竹镊,
“不知老爷想先听哪件?”
“红鸾楼吧。”
红鸾楼是郡城最大的青楼,素有杨昌郡第一消金窟之称。
陆梧虽然没去过,但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至于那什么柳志诚,就是郡城人尽皆知的“柳公子”了,曾经与陆梧同为杨昌郡有名的青年俊彦。
只是陆梧以才学闻名,而他则是以诗词着称。
不过陆梧早就已经不和这群所谓的年轻俊彦一起“玩儿”了。
毕竟再富有盛名的年轻俊彦,也总有不再年轻的时候。
他却不同,不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百年,两百年,对他来说就只是数字。
“其实说来也简单,听说好像是那个女子怀了柳志诚的孩子,想要柳志诚帮她赎身,柳志诚拒绝了,所以那女子就投井了。”
“真狗血!”
陆梧听完后给出了评价。
“狗血?”
陆青辞知道“狗血”是什么东西,但不明白老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老套俗气的意思!”
陆梧简单解释了一嘴,
“说说咱们东城那栋楼吧,怎么了?”
陆青辞低头给陆梧茶杯里填满茶水,袖口吐出两个字“闹鬼”!
“啥玩意儿?”
一时间陆梧只觉得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还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低一次听人说起这个词儿。
“最开始是周围百姓去衙门反馈说工地半夜有动静,衙门起初也没太在意,以为是窃贼,于是晚上让更夫打更时稍稍注意一下。”
“然后一连几天,工地上也都无事发生。”
“于是大家也都认为闹出动静的是窃贼。“
“只是……”
说到这里,陆青辞表情凝重起来,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只是前些天的早上,上工的木匠发现更夫在工地一个大横梁上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
陆梧眉头皱起,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上元那次,阿秀莫名上吊的画面。
这两件事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陆梧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两世为人,就只亲身经历过那一次上吊事件,因此在听说别的上吊事件后,不由自主联想到了。
“确定是上吊自杀,而不是他杀之后,被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
“府衙的午作验过尸体,衙门也差人仔细检查了现场,总总迹象都表明的确是上吊自杀的。”
陆梧听完,端起茶杯,凑到唇边,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
“有自杀动机吗?比如家庭关系不和睦,或者欠了外债?”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衙门以自杀结桉,更夫的家人来工地大闹了一场,父亲给了他们家十银元算是将这件事情摆平!”
陆梧听完,点了点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陆青辞见后,又赶忙为他添上。
“那闹鬼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周围百姓向府衙反应工地半夜有人的哭声传出,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传出了工地闹鬼了,不过老爷不用担心,父亲已经去工地亲自坐镇了。”
陆梧点了点头,陆忠作为三境武者,在这杨昌郡已经算是最顶尖的战力了。
对方只敢在工地里装神弄鬼,也不可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陆梧便不再关系这些杂事,转而与陆青辞聊起了关于“经营”与“宣传”的一些事情。
不久,阿秀回来了,她提着一筐黄澄澄的梅子。
她不太懂陆梧和陆青辞聊的那些东西,也不怎么关心。
她就在一旁,偶尔为两人添添茶水。
窗外的雨小了一些,陆青辞觉得自己应该告退了。
陆梧让阿秀将她送走,自己则坐上软榻,开始修行。
……
绵绵得阴雨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半下午才止住。
因为东城工地上闹出了人命,因此陆忠决定亲自坐镇几晚,想要抓出背后搞事的牛鬼蛇神。
是的,在陆忠看来,这事儿多半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郡城几大百年家族。
陆青庭主动承担起了为父亲送饭的工作。
他骑马来到东城的工地,计划中的郡城第一高楼已经搭建起来了部分。
不得不说,即便只是部分,也已经能够看出宏伟。
因为下雨,今日便没有施工,场地内更是泥泞不堪。
陆青庭提着食盒,牵着马匹走入其中。
正盘坐在帐篷里搬运气血的陆忠感知到动静,起身走出了营帐。
只见二子陆青庭右手提食盒,左手牵马匹,已经来到营帐门口。
陆青庭看见父亲,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
陆忠微微点头,接过儿子手上地食盒,看着栓缰绳的儿子,问道,
“家里还好吧!”
“一切都好,三妹今天上午又去找老爷聊了一上午,回来就又弄出个什么‘会员’的东西,和大哥在那儿讨论了半天!”
说完,陆青庭也走进了营帐。
食盒的饭食已经让陆忠一一摆了出来,并从最底层取出一个小酒坛子。
他看着陆青庭。
陆青庭尴尬的挠了挠头,
“天雨气湿,喝些黄酒祛风活血、避邪逐秽。”
“是你想喝了吧!”
陆忠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想法。
陆青庭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
“想跟父亲一起喝!”
陆忠笑了笑,摆出两个碗,陆青庭倒满后,父子俩碰杯,一饮而尽。
“啊!舒坦!”
陆青庭擦了擦嘴,毫无形象。
陆忠解开肩上的披风,抬头看着帐篷外堆满木材和刨花的泥泞工地,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的太老爷。
年轻时那也是个爱喝酒的人,只是太老夫人管得严,就能偷摸着喝。
有一次也是雨后,时节是夏还是秋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太老爷拉着自己躲在阁楼上。
两人都喝得有些醉了,然后朝着楼下撒尿,比谁撒得更远。
最后被太老夫人抓到。
再之后一年,太老爷就成家了。
之后两年,自己也成家了。
“话说,老爷也老大不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