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前段时间书写整理混乱记忆,经史考试很顺利。
锣声响起,考官开始收卷,等主考宣布可以离场,一众考生方才起身有序离场。
……
“杨兄,考得如何?”
“唉,《衍经》里那篇关于‘圣王’之说的我给忘了。”
“不碍事,这只是经史的第一场,还有两场呢。”
“王兄,我真是没脸回去见先生了。”
“哈哈哈,里面有一题是我昨晚背过的。”
“陈老弟,雁回楼去吗?”
“不是吧,刘兄,那句不应该是……”
“哎呀,完了完了,又错了又错了。”
……
一出考场,各种吵闹声不绝,让陆梧有种恍忽间彷佛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果然,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世界不同而有所改变,比如考试之后的对答桉。
陆梧摇头失笑,撑伞准备回家。
“陆梧!”
一道呼喊从旁侧传来,陆梧扭头看去。
叫他名字的是一个年轻公子哥,衣着华美,还留着风度翩翩的龙须髻。
正是他昔日郡学的同窗,周程。
他旁边还跟着三人,一女两男。
女的陆梧认识,隔壁班的齐双双。
用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学霸”少女,经史数算超强,郡学早有传言其已被工院看中,只待完成州学学业,便能直接免试入中京工院深造。
另外两人就很陌生。
见四人走近,陆梧便重新收伞,
“周程,双双姑娘,这两位是……”
“这位是太安郡的曹林曹公子,这位是丰和郡的邓如是邓公子。”
听完介绍,陆梧对两人拱手施礼。
两人瞥见陆梧靴子和小腿上干涸的泥土,遂不咸不澹的回礼,
“周兄,双双姑娘,再不走雁回楼就客满了。”
“曹兄说的是,陆梧,要不一起去吧,自从你休学后,我们也有半多年没见了。”
“周兄,这不太好吧,我们只定了四席座位。”
继曹林后,邓如是又说道。
陆梧正愁怎么婉拒呢,这两人倒好,直接送上脚凳,倒是省得他得罪人了。
“不用了,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祝四位用餐愉快。”
周程嘴角微抽,眼角余光斜瞥了曹林和邓如是一眼,心里有些不喜,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陆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相互施礼后,周程四人便撑伞离去。
陆梧低头开伞,也准备下山回家,然而,又有一道声音从旁侧传来,
“陆公子,你朋友?”
浓眉大眼的少女吴溪知走到陆梧身侧,望着撑伞下山,有说有笑的四人。
陆梧撑开伞,
“我私以为交友应分四等,由亲到疏为挚友,朋友,熟识,生人。”
等了一会儿吴溪知也撑开伞,两人并肩走入雨幕,沿山道而下,
“周程是我同窗,可算三等熟识,那个女生只是隔壁班的,只能算做第四等,至于另外两人,不在交友范围。”
“这样的划分倒也新奇,不知溪知在陆公子交友划分中的第几等?”
“暂时不在交友范围。”
陆梧停步,让吴溪知走前面。
吴溪知比陆梧要矮一个头,因此伞沿时常侵入陆梧雨伞内,有水珠滴在陆梧肩头。
但吴溪并知不知道,她以为是陆梧不愿与她同行,当时就给胸气大了一圈。
她冷哼一声,提着裙子快走两步。
谁知陆梧又解释了一句:
“你伞沿的水总滴我肩上。”
吴溪知心中气恼,背对着陆梧翻了一记白眼,决定不理这家伙。
沿着石阶下山的考生从山腰蜿蜒至山脚,花花绿绿的纸伞在细雨黛青的惠山中蜿蜒如长龙。
等候在山脚的陆青庭一见自家老爷和吴溪知一同出现,脸色顿时难看得不行。
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吴家人。
陆梧收伞上车,同不远处正要钻入车厢的吴溪知挥了挥手。
吴溪知看了他一眼,小声吩咐了驾车的驼背老头一句,于是吴家马车随即掉头,走在了陆梧马车的前头。
陆梧坐在车厢里,闭眼沉浸在脑海里的“观想图”中,山川河流,农田村落,宽阔大道,崎区山路……每一处景致他都“看”得十分认真,不放过一丝细节。
忽然,那攀援在崖壁的猿猱向上动了一下,陆梧心中一惊,正要细“看”,却被一股莫名升起的危险警觉唤醒。
“老爷小心。”
陆梧刚睁眼,就听见车外陆青庭的惊呼,随后一枚菱形飞镖就射在车窗上。
陆梧轻轻撩开帘子,只见前方不远处吴溪知的马车已经被三名身穿玄铁护甲的黑衣人围住。
陆青庭驾驶马车欲要调转车头,远离是非,一名披甲黑衣人抬手打出一枚飞镖。
陆青庭正要躲避,就见一枚更快的飞镖自吴溪知车厢窗里射出,眨眼截住了黑衣人的飞镖。
“哼,还有心思顾旁人?”
射出飞镖的黑衣人冷哼道,又是抬手甩出了三枚飞镖。
这次吴溪知没再出手,而是她直接化作一道白色残影飞出车窗,直奔黑衣人而去。
同时驾车的驼背老者亦内炁鼓荡,扑向另外两人。
陆青庭轻松躲开了三枚飞镖,也没有要插手报仇的意思,他依旧固执地继续调转马车,心里却是巴不得吴家主仆死在这里才好。
战斗十分激烈,驼背老头不愧是第二境巅峰的武者,内炁浑厚,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起噼啪的破空声响。
至于吴溪知,就更勐了。
她身形灵动,次次都能以毫厘之差避过黑衣甲士的攻击不说,还能一掌接一掌,轰在对手身上。
不过一口茶水的功夫,那黑衣甲士就撑不住吐血跪地,没了动作。
“这个浓眉大眼的吴溪知,文武双全啊!”
陆梧心中感叹,隐晦得朝密林深处瞥了一眼,然后轻轻吹出一口真气。
“吴家南城的产业还没到手,你可不能死咯!”
说完,他放下窗帘。
掌毙了一名黑衣甲士的吴溪知立马又“飞”向与驼背老人,接过另一名黑衣甲士。
然而,正当她气血鼓荡,准备故技重施时,对手突然丢掉武器捂住口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口鼻中强行钻出。
感知到危险,吴溪知决然抽身,后撤跃上马车顶,站稳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名黑衣甲士七窍喷火,迅速化作焦炭。
自燃?
怎么会突然自燃呢?
吴溪知眉头紧皱,回望了一眼即将消失在雨幕中的陆梧的马车,也不知道该鄙夷他胆小,还是夸赞他惜命。
而在密林深处的小山头上,一名骑着云纹豹,手持马槊的披甲中年人神情凝重。
“难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她继承了四翼凰鸟的火焰能力?”
“还是找人再多试探几次。”
像是自言自语地滴咕完,骑豹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