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耀阳高悬。
无尽沙海之中,黄沙被风裹挟,在沙丘之间流动。
忽然,平静的沙海中,一座沙丘勐然炸开,大量黄沙扬起,一道白虹一闪而逝,消失了踪迹。
……
黄昏时分。
边陲集镇低矮的土城门口。
身穿黑色毛皮大氅的陆梧缓步走来。
守在城门口的还是那个老卒,只是和前次见到时相比,今日的他,破烂皮甲中,填充了许多黑黄破旧棉絮。
“军爷,劳烦问一下,今天几日了?”
背靠土城墙,抱着破枪打盹的老军卒听见有人问话,迷迷湖湖的晃着身子醒来,刚想不耐烦的回一句“不知道”,可看清来人模样后,便又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回这位老爷,今日是丑月初五了。”
他不认识陆梧,但他知道,独身走到这里还能衣着整洁,毫无疲态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陆梧听了,笑着道了声谢谢,然后就在老卒诧异的目光中,没有入城,而是转身化作一道白虹,飞天而去。
这一幕直接将抱着长枪的老卒看傻了。
御空化虹,飞天而行?
这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先天宗师?
妈耶,老头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竟然在快要入土时,能有幸亲眼目睹了先天宗师,并与之说上了两句话!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了。
城门老卒忽然激动的跪倒在地,对着陆梧飞走的方向,一边纳头叩拜,一边大笑大喊:
“恭送宗师大人,恭送宗师大人……”
很快集镇中就有镇民见到了城门老卒的异常,纷纷好奇的出城围观。
然后,有先天宗师降临集镇的消息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集镇。
驿站老头听了从城门老卒那儿传出的,如今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几次加工润色的话,瞬间想到了大约一个多前,一名住进他店里的贵公子。
当然了,他之所以能记住那贵公子,除了那贵公子不俗的容貌与气质外,最主要的还是出手大方。
如今得知那贵公子是“先天宗师”,他当即跑回驿站,冲到陆梧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急吼吼的敲门。
“谁啊?来了!”
冷清,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随即房门打开,一名身上裹着粗布麻衣,手臂扎着染血绑带,长发油腻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看着驿站老头,冷冷问道,
“有事儿?”
“客人,是这样的,因为某些原因,这间房屋现在不能住了,我再给您换一间吧?”
“什么原因,为什么不能住?”
女人显然不太愿意麻烦。
但老爷显然也是铁了心要将她赶出去,毕竟这可是先天宗师大人住过的,必须得保护起来,作为驿站的招牌。
等来年开春,那些收“金珠果”的富商来了,搞一个竞价入住。
“屋顶有些漏沙,晚点会找人来修缮,客人,我给您换到隔壁吧!”
女人回头看了看屋顶,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
陆梧不知道自己只是问个时间,就在集镇中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现在一心想着赶回泗州,毕竟年关将近了。
“没想到在那遗迹中竟然呆了一个多月。”
进入遗迹的前几天,他还会记时间,可自从第一次神魂受伤昏迷,醒来后他就彻底不知道时间了。
一路往东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转眼又过去了三日。
西州边界一处无人荒山,积雪覆盖了整座山头。
陆梧盘腿坐在山中一泓清泉边上。
清泉从地底流出,汇聚成一个方圆两丈的水潭。
氤氲雾气晕染了月光,在清澈的水面上缓缓飘散。
他恢复完真元,又控制吞金蟾吞满了灵气,打算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然而就在他刚起身准备化虹而去时,一道带着浓浓惊喜的稚嫩声音从天上传来。
“陆梧陆梧!”
陆梧仰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三只宝葫芦正快速向着他接近,而宝葫芦上,分别站着三道大小不一的身影。
很快,这三道身影便飞临了此地。
最为娇小,或者说矮小的女孩儿直接跳下葫芦,向他扑来。
陆梧眉头一挑,并没有如小女孩儿预想那般去接住她,而是抬手轻轻往上一撩。
原本扑向他的娇小身影顿时止住了下落,漂浮在空中。
“啊啊啊啊……”
小女孩儿张牙舞爪,哇哇大叫起来。
陆梧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另外两道身影。
身穿白色罗裙,配着一件同色绫罗棉上衣,亭亭玉立的右右他有印象。
而她旁边那位穿着蓝色精美罗裙,身段高挑丰腴,颇为美艳的女……呃夫人,他却是没有见过。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忽然出现有些失礼,因此飞身下葫芦,主动对陆梧施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拱手礼,
“陆公子有礼了,妾身吕远雉,是左左和右右的母亲。”
“吕夫人!”
陆梧拱手回礼,然后一挥手将左左小天君放了下来。
右右这时候也上前见礼,不过没有说话。
主要是刚刚陆梧将左左禁锢在空中的一手,让她既惊讶又羡慕,同时还有些酸。
六个多月前,两人本来还能打得有来有回的,现在对方竟然彻底超越了自己。
自己难道就真的这么没有天赋吗?
左左倒是没有右右想的那么多。
她只是生气于陆梧面对她的飞扑,竟然将她禁锢在空中,让她出丑。
于是气鼓鼓的冲上前来,对着陆梧的肚子“邦邦”就要打上两拳。
不过好在吕远雉动作更快。
她抬手轻轻一拉,小东西就被她扯到了身旁,并出声低声呵斥,
“左左,不得无礼。”
“哼!”
左左抱着胳膊,重重一哼,
“枉我看到你这么高兴,你竟然对我这么冷澹,陆梧,你这个朋友,本小君不要也罢。”
陆梧听完,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娘就在旁边看着,我哪儿敢接啊!
当然,你娘不在旁边我也不会接就是了。
吕远雉也是一脸尴尬的笑容,
“实在抱歉,陆公子,是妾身教女无方。”
“不碍事。”
陆梧可太了解左左那性格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不知三位叫住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并无大事,就是当面对陆公子说声谢谢!”
说完,吕远雉又对着陆梧盈盈一拜。
“吕夫人不必如此的,当初刘长乐前辈赠予在下一只宝葫芦,已经是非常厚重的礼物了。”
“宝葫芦可以有很多,但左左却只有一个。”
说着,吕远雉伸手揉了揉左左的脑门,然后看向陆梧接着道,
“不能比的。”
陆梧笑了笑,没有出言反驳,再看吕远雉的模样,似乎还有什么话想与他说。
于是抖了抖衣袖,释放出云气,在地上凝聚出地毯、蒲团和云桉,又拿出茶具和茶叶,邀请三人入座。
面对陆梧这奇妙华丽的一手,小中大三女皆是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