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陪在孟还真身边是最有利于寻找答案的,她是这时代最核心的几个人物之一,参与的都是最高级的事件,经历一切变故,旁观所有算计,如果跟在她身边都找不到线索,自己瞎几把找就更别指望了。
但薛牧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抱着这种念头。
这妹子如果注定没多久可活了,他无论怎样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陪着她最后的旅途不再寂寞。
反正回去的事,心急也没有用。想来也是必须等到这边天道化鼎之时,才能找到结果。
既然如此,在天道化鼎之前,就好好陪陪她。
薛牧随手往海里一刺,一道巧劲如同罗网,将一头海鱼捞了起来,笑道:“吃点东西吧,虽然你可能不需要。”
孟还真确实不需要,她看着薛牧的用劲,极为惊奇:“你这星月十三变,还真不是我的错觉?到底哪来的?”
“呃……”薛牧赔笑道:“用得不好,祖师爷别笑话。”
孟还真哪里知道他这“祖师爷”三个字是真心诚意,薛牧是真正入了星月门下拜过祖祠画像的,正儿八经的孟还真嫡系传人……
还忘记当时对画像下跪磕过头没有……薛牧抚额。
越想越尴尬。
还一直以一个妹子的角度看待她……还推倒了,虽然是灵交……
在孟还真的角度看来,薛牧的手法大概只可能是从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徒弟那里偷窥而来,也很是无语地摇摇头。正是因为第一次相遇时薛牧把辉月神石拍过来的运劲让她感到是自己的手段、石头里面又都是自己的能量,所以后来创功观想之时才会误以为这男人是自己的阳形化身呢。
这误会真是不知道怎么说,难怪这男人自称“星月”,大家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联系。
她叹了口气:“怎么会笑话你,你用得很好,而且是太好了。”
“不是吧……”薛牧自知没下过多少苦功,也就是练得熟悉罢了,真用在实战总是手忙脚乱的,居然能得祖师爷一句“太好了”?
孟还真随意坐在他对面,随手一挥,附近的枯枝便集中过来,再一挥,篝火燃起。
薛牧暗道这才叫武力带来的高福利,串着鱼开始烤,笑道:“我觉得练到你这程度才是太好了,简直犹如神仙手段。”
孟还真道:“星月十三变重在运劲方法,而不该是死板的定式,我那俩徒弟都没悟透,让我很是失望。而你有些细节有了自己的理解和发挥,不是死板地按照我所创而行,如果你没学多久,只能说你是天才。”
薛牧愣了一愣,这些运劲技巧并不是他的理解发挥,是薛清秋手把手指点的……
真正的天才另有其人,那是薛清秋。
孟还真托腮看着他烤鱼的样子,咕哝道:“如果我的传人也有你这样的天才就好了。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执念的话,那就是希望我的毕生所创之功在将来能有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那我孟还真也就没有白来世上一遭。”
薛牧由衷道:“你放心,有,真的有。”
孟还真继续托腮:“我得再找一些特殊的手段,不能光靠典籍……诶,你说,如果我分一缕灵魄,藏在什么物品上,学我神功的人能从此物上找到我之道的共鸣理解,这办法怎样?”
薛牧呆呆道:“果然是创功的祖师脑回路……这么溜的吗?”
“大家都在想除煞之后的生活呢,我觉得我的这种办法比他们抢天道具现之物更合理,这才是传承自己的道。天道万千,假设如你所言分为九鼎,那一鼎所含之道也很博大,那样传几代之后就会慢慢产生变化,不再是自己的传承了,我不想那样。”
“你是对的……”见过自然之道生生变成了生灵之道的薛牧,这会儿对孟还真的预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星月宗没有鼎的情况下,在逆境之中人才辈出,也是她这场遗泽的结果。
孟还真抚掌道:“果然你也支持我的想法吧!”
薛牧问道:“可是分离灵魄,对你有损吗?”
“当然有损,所以不能直接这么做,死前再说吧。”孟还真道:“再说我现在也没想好要放哪里,星魄云渺这类不行,这种时时交战之物,被震散了怎么办……恐怕藏在祠堂灵位里比较好……”
薛牧无语:“那就藏在画像里吧。后人对着你的画像祷告的时候就能得到祖师的共鸣。”
孟还真眼睛一亮:“好主意,你替我画一副怎样?”
“你没有画过像?”
“没有。”
“可我不会画画……”
“我看你也不傻啊,怎么说这么傻的话?修行到了你这程度了,心里是怎样的,手上还不能如实反映?比你差得多的人都可以,你学了星月十三变还告诉我不行?只要不学上色,画个样子有什么可学的?”
薛牧两眼蒙圈,是这样的吗?这就是这世界画像特别牛逼的原因?
怪不得连海天阁祖师都会画壁画呢……
“我这里有一副好绢,是千年冰蚕丝和水火织锦线交织成的,本来打算做衣服,就拿来画画吧,也不易损毁。”孟还真乐滋滋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卷绢帛,俏生生地递过去:“你试试看?哦对了……”
薛牧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戏法一样从乾坤袋里摸出了笔墨,一件一件摆在旁边。
“你那惊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带笔墨怎么写心得记手札?”孟还真最后摆出一块砚台:“要不要磨墨?”
薛牧默默递过烤鱼:“大姐,你先吃鱼……”
这特么还是烤鱼的时候,你就掏出东西来画画,直接把海滩变成了书房。真叫一个执行力,真叫一个雷厉风行,就像是那天还在山洞里养伤的时候就开始创造新功法了……大概都是这种变态才能开创一宗之道吧……薛牧泪流满面。
孟还真也好像意识到自己太上头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绢帛放在一边,尴尬地笑笑接过烤鱼。
薛牧没带任何调味料,烤鱼没什么味道,孟还真也不像薛清秋那般爱吃贪吃。可是她吃着吃着,却慢慢沉默下去,眼眸有些出神,都不知道心思飘到哪里去了。
明明无论外表和性情,和薛清秋都没有多相似,可薛牧看着她的样子,总能想起薛清秋。
也许这位祖师和中兴者,薪火相传,总有共同之处吧。外在体现上,总有地方莫名地让薛牧关联在一起。
就比如同属绝色美人,却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画像。薛清秋是骄傲,不想让人随便画自己,而孟还真这是啥……这是从来就没想过这种事情。
他慢慢试着问道:“你有多久,没有安安静静不考虑任何武道、战斗、传承、修行,只是最纯粹地休息,该吃吃该睡睡?”
孟还真茫然看着月色下粼粼的海面,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有可能……从来就没有过。
薛牧顺手拿起旁边的绢帛,抚摸了一阵子,笑道:“你要画像是为了有个传承依托……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很美?”
孟还真终于有了反应:“啊?”
“我觉得画像的第一要务,是留下你最美的瞬间,传承什么的那只是旁枝末节。”薛牧收起了绢帛:“所以在我好好练习之前,才不肯随随便便吃着烤鱼就瞎画一气,让你的美丽在画卷上留下遗憾。”
明明应该很暧昧的一种撩妹手法,可孟还真听了的反应却有些奇怪,半晌才犹豫地小声道:“应尽欢说,美也是一种道。连你也是这样,那看来确实是有些道理的,我应该研究一下……”
薛牧面无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