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道有三个道主。
新州府城附近的聚星宫坐镇的天关道主,代表的是天杀。
被影道道主顾长庚干死在光州的覆海道主,代表的是渊杀。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至今仍在混沌界域滞留的幽冥道主龙婆子,代表的是冥杀。
死邪之煞,属于冥杀一系,但具体却不归属龙婆子,也跟天关道主手下的头号战将森罗殿陆昆关系不大。
但这帮人搞出过一个世人皆知的名作——魔邪之暗。
据说,魔邪之暗的技术是死道提供的,因对邪道十分有利,邪道出了大气力。而具体跟邪道对接的,就是使用死邪之煞的这帮人。
超凡之路,有时候是人选力量,有时候是力量选人。
但不管是哪种,都会造成相互影响,久而久之,契合统一。
当然,周宁除外,他就是个玩家,他驾驭超凡力,不是通过绑定,而是通过系统借来的。
他本身从没有深度绑定过任何一种力量。非要说有,那也只能是科技的力量,因为受前世的影响太大,本能的爱这个。
不同的超凡力,是有不同的属性特质的。
既然使用超凡力的人,会自行的向力量属性靠拢,那么可以说,力量特性,往往就是驾驭该种力量的人的特性。
尤其是修煞力的,从长远来看,所有修煞者,未来某日,都会彻底沦为相应超凡力的奴仆,最终成为其一部分。
在这样的背景下,以死邪混合煞力为己所用的这帮人,特征就是凶狠、诡异、反人类,反社会情结严重。
周宁之前一直都没跟这帮家伙打过交道。就连听闻他们的情况,都是在混沌界域卖动力塔时,有人以情报抵债,而知晓的。
影军团都对其知之甚少。当然这也跟影军团主力人员的出身来历,以及影军团成立的时间有关。
顾长庚必然是知晓他们的情况的。
白骨菩萨应该也知道,但从未提及。
总而言之,这帮人对周宁而言,传说度有点高,组织名都不知。
未曾想却是在这里遇到了,而且这项目,貌似还有点低端。
不过周宁却是没心思看戏了。
既然知道这次搞事的是死邪派,那么刘子厚是真清官还是伪君子,已经无关紧要,只需要跟死邪派对着干就可以了。
周宁以双手剑指为笔,以灵力为墨,笔走龙蛇,在虚空中绘制符箓。
最后激活符箓时,尤恐威力不足,又甩袖从空间囊袋中加了批自炼火药。
‘轰!’符箓喷光,宛如老式臼炮开火,飞出去的是一条携带了若干火焰珠(火药)的光龙。
鬼绣楼飞起数百墨绿色光芒,一瞬间就将光龙扎的跟个刺猬似的。但跟炮弹较劲,注定作用有限,光龙的形象虽然大坏,却还是实实在在的砸在了鬼绣楼上。
那效果就像一盆钢水泼在了冰面上,煞气如蒸汽似热灰,‘噗’的一下就占据了视野的一半,然后才是爆炸的火云和浓烟。
周宁嘿嘿笑,他就喜欢这种效果,任你机巧百变,遇上牛嚼牡丹的,都给你炸个细碎,请问这哔还要怎么装?
大幕缺了一个支点,顿时有两个面儿抽抽了。
而且动静这么大,死人也掀棺而起了,更别说活人。
周宁见刘府,以及附近的府邸,都有了灯光和人声,正考虑接下来干点啥,就见熊熊燃烧成大篝火的鬼绣楼那边,一道红影破开燃烧的垃圾,蹿升到空中,随即向只红鹰,向他俯冲扑来。
正要躲闪,‘彭!’身下的地面上泥雪暴溅,一头穿戴着精致黑色皮质夜行套装的骷髅出现,白骨双手高举,形同托物。
墨绿色的煞力喷涌而上,将周宁困在老梅树的横枝上。
‘彭!吆伊~’
闪光烟雾,周宁又闪了。
一烟遮百丑,别管内部怎么狼狈,反正从外面看,格位保住了,神秘感也没丢。
周宁也是很无奈,灵修小号,感知力差也就罢了,过去游戏模式,有系统提醒,有小地图显示,视野方面对全局的把控性也较强。
现在就不成了,各种憋屈和不习惯。
但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也还凑合,不是那种没有张屠夫,就必然得吃带毛猪的大废柴。
周宁躲开之后,从空中扑击的红影并没有变招,而是迅勐的落在老梅树的另外枝干上,显出红色宫装小姐姐的身形。
借力飞跃,落在两府之间的隔墙上,同时双臂舞动,丝绸幕布般的结界之光,之前因鬼绣楼毁而断开,现在与她的双袖连接。
身体一转一拧,小姐姐便拉扯着结界之光,成了新的节点。
并且像是退到大幕之后般,双臂一合,结界幕布便彻底闭合,将小姐姐掩盖于幕布之内。
与此同时,皮甲骷髅边向周宁冲锋,边连挥双臂,射出一道道金梭。
鬼绣楼附近的黑暗中,有更多的皮甲骷髅,向着周宁纵跃扑来。
“哼!”周宁一只手画符成光盾,抵挡攻击,另一只手在空中写写画画,然后抓住着图桉画出的光,照着老梅树象是摔泥巴般砸了过去。
‘Pia!’被命中的老梅树浑身闪过金色闪电,随后便立刻抖动树身人化。
树根是腿脚,树干是身躯,粗大的树枝是手臂,抖动的过程中,化作手臂的枝干最前端部分,蜕皮般树皮掉落,露出内里硬度堪比金属的长刀状木料,在鬼绣楼的火焰映衬下,散发着金属般的反光。
“吒!吒!吒吒吒!”树人发出京剧花脸般的叫声,十多条手臂,十多把长刀,连砍带剁。
顿时就将皮甲骷髅揍的鸡飞狗跳。
周宁则在螺旋飞舞的碎雪包裹下,失去了影踪。
结界内,刘府一角,雪花螺旋飞舞,内里出现了周宁的身影。
这都是装哔的噱头,真正管用的,其实是一早在刘府埋下的道标法器。
有这法器在,就不存在能将周宁排除在外的结界。
当然,混沌界域那种,需要界门往来,定位法器还不够格。
进入结界内的周宁注意到,不远处的刘府后宅,已经打起来了。
周宁双手手腕一翻,手中便各自多了一叠黄纸,随即两手在身前的空中一拍。‘彭!’灵光闪耀,拓印完毕。
这一招类似打纸钱,厚厚的白麻纸,钢印摁在上面,拿木棒一打钢印,铜钱般的纸钱便在白麻纸上打出来了。
眼前这个本质上一样,双手上汇集的灵力为印,两掌一合,宛如冲压机,灵力透纸张而过,符文印就。
双手再一搓,令黄符就像搓开的扑克牌,然后一扬。
黄符飞上天,化作一只只金色的麻雀,向着打斗之处飞去。
‘彭!吆伊~’烟雾弹及时砸出,周宁躲过了红色宫装小姐姐的新一轮打击,出现在其左近。
“真就是孽缘啊!你吓的老子叫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吃我老痰!我呸!我再呸!”
其实以周宁的体质,哪里来的黄痰?只有唾沫,而且他吐的也不是唾沫,是雷珠。
这个雷珠是卡在京剧面具内的一个机关,类似于哨子般,伸舌头一勾,然后含在嘴里突突突就可以了,小钢炮似的。
周宁正经本事没多少,于是就胡琢磨出一堆奇技淫巧,倒是跟东瀛忍者的路数很相似。
宫装小姐姐需要当结界支点,不能随意走动,甚至双袖都被占用,双手能做的动作也很有限。
可人家有黑直长,术法加持下,宛如发鬼,发量惊人,如一大团飘舞在水中的海草,还能一绺一绺的当鞭子用,当枪矛捅刺。
然后遭遇雷珠就是典型的被克,导电还燃烧。
小姐姐硬是衣袍鼓荡,催生大量煞气,才灭了雷火,但黑直长已经被烧成草鸡窝。
周宁的双手可一直没闲着,趁着喷吐雷珠的功夫,灵力箓阵就已经画就。
小姐姐之前见周宁用这招炸掉鬼绣楼,知道厉害,褪掉大红宫装,飞身而出。
她这大红宫装是法器,人不在,暂时也能充当封镇物,定住阵眼,维持结界支点。
小姐姐本是想着以身为饵,吸引周宁注意力的。
结果周宁双手一合,灵力符箓光阵,被他团成一团收起来了。
小姐姐看的目瞪口呆,她从未听说,符阵还能这么玩,难道不应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么?
“揍她!”周宁左手掐诀,身后背着的装哔棍子又化作九根,开始无耻瞬移捅刺。
穿着中衣和襦裙的小姐姐,飘来闪去,连躲带防,却还是被整蛊的衣衫褴褛。
与此同时,周宁之前释放的光麻雀飞行到位,化作一颗颗小太阳,在空中豪芒万丈。
“嗷嗷啊!”死邪派的入侵者,在这光芒作用下,不同的程度被灼伤,刘元一方得到了一些喘息之机。
随即向着周宁这边移动。
他们之前就见到这边的结界指点最先出了问题,虽然后来有续上了,但仍旧明显是最脆弱的。
那么,如果说还有些退走的可能,只能是这边了。
周宁收着符阵,向着大红宫装的位置闯。
小姐姐咬牙决断,试图抢先一步归位。
周宁计谋得逞,抬起镇压符阵的右手,算好小姐姐的移动轨迹,然后如同喇叭炮开火。
锥形的光焰覆盖一片区域,小姐姐彷佛是主动闯入般,被喷个正着,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
最后还是那红色宫装,自行脱离,化作一道红影,接住了小姐姐,并通过包裹,压灭了燃烧。然后迅速远遁
“啧,这都不死么?这灵修小号真他娘的废,看着花活真多,个个打人不疼!”周宁都囔着,抬手一道金光飞刃射出,化作巨大新月般的光斩,将本就及及可危的结界光幕再度斩开。
周宁见小姐姐有一种皮甲骷髅接应,再看看被砍的狼狈万端的刘元等人,便没有应追,而是接应刘元。
白发苍苍,只穿了中衣的刘元,跟传说中一样,面相苦瓜,一点都不讨喜,遇到今次这样的事,倒是不用扮演,就自带三分可怜。
周宁指挥活化的老梅树去迎敌,趁着还有点时间,让其发挥最后的光和热。
老梅树形象生勐,力大势勐,每一下都是重噼重斩,速度不够手多补,对付修士自然是不够格,应对寻常杂兵还是胜任的。
周宁又为刘元等人加持了一些符箓Buff,危急的情势顿时极大缓解。
“感谢义士相助,刘元铭感五内。”
周宁没搭理这些虚头巴脑的说辞,直接问:“接下来要如何?召集城卫军剿匪?还是通知钦天监或武侯府?”
“说来惭愧,现在的高阳于我等而言,已是死地,只能是离城逃生。”
周宁无语,心说:“堂堂府尹,得是有多作,才混到这般堪比反贼的地步?”
尽管心中疑问颇多,但现在时机不对,周宁给刘元等人加持了回春、灵护、马甲等符术效果。
这些人顿时小伤变轻,轻伤化无,疲惫一扫而空,气力狂涨,健步如飞。
刘元对周宁的称呼当即有了变化:“多些仙长。”
周宁显露的手段,尚当不起仙长的称谓。
以刘元的官位,镇国元婴也是能接触到的,不是什么没见过市面的小官小吏。
那么,此时用上了溢美称谓,除了有感谢之心,怕也有几分拥趸之意。
周宁心说:“若我是真个施恩图报,你这府尹虽然在大乾地位也算显赫,可低声下气的卖卖片儿汤,是远远不够打发我这奇人异士的。尤其是冒的风险不小,惹上的事情也很麻缠的情况下。”
然而,他就是好奇,以及闲的蛋疼。
但凡一天天的矫情的寻找生命的意义,却又不做事,就是搁那儿放懒的,都属于显得蛋疼。
这股子矫情劲返上来了,又有那条件浪荡,那么就浪着,啥时候浪够了,静极思动,就又开始上了发条般动弹了。
眼前距离恢复正常还差点意思。
因此他可以显得很潇洒,就彷佛是那些‘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侠义之士,没前没后的就横插一杠子,一句‘我以为’,就自洽的开始玩命,也不求啥回报。
命都可以不要,区区收支平衡的问题自然更是不值一提。
于是周宁这会儿很装哔、很大气的道:“你们走,我来殿后。”
只不过配着他这身打扮,和一般来说,见不得人才会戴的面具,怎么看也谈不上英武,最多也就称一声‘怪侠’。
刘元也没废话,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傻…不是,不能辜负了仁人志士的一番好意。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而且他就是累赘,早走,反而更方便义士脱身。
总之实情就是,借着台阶直接熘了。
倒是一直以来护卫刘元,颇有几分实力的虬髯汉子,用密语抖了几分干货:“我们会去李家坳落脚,阁下若是能脱身,可去那边与我们汇合。接头暗号是瀚海、方舟。”
周宁一听这话,也就基本明白了:“哦,原来你们这杀来杀去的,缘由是东渡的大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