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汐一时间搞不懂墨震晟在想些什么。
哼,他不是正跟她冷战么,为什么又要安排小宝过来转交一个吻。
顾言汐招呼孩子们进屋去,傅立言也想跟着一块进去,顾言汐迟疑地拦住了他。
“傅医生,有我照顾他们几个就够了,你忙你的去吧。”
按照规定,这十天内,顾言汐不可随便跟外人接触,如今允许她和这三只小包子见面,已是邱春华额外破例。
傅立言说:“不碍事,我没什么事可忙的,不如留下来帮你搭把手,你也能轻松一些。”
“抱歉,没被邱家主动邀请的客人,不能入内。”
傅昊苍的声音在顾言汐身后淡淡的响起。
傅立言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嗓音,表情一僵。
傅昊苍缓步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
傅立言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阴沉。
顾言汐注意到,傅昊苍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副管家式微笑已经全然消失不见,换上的是一张冷漠无情的面具。
他出来后,很果断的冲着傅立言比划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傅立言冷冷笑了一声:“几年没联系,我还以为你这个臭小子早就死外面了,原来是跑到邱家当下人赖了。”
傅昊苍一语不发,表情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见对方爱理不理的,傅立言略微激动起来:“你就拿这种态度对待你哥?”
傅昊苍镇定的说:“少自作多情,你不是我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傅立言咬咬牙,抬头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大房子:“堂堂一个法学系博士,放着好好的大律师不做,非得跑去帮一个老太婆打理家务事,你就这点出息?”
顾言汐听到,暗自吃惊,没想到傅昊苍的学历这么高。
像他这种顶层精英,竟愿意屈尊在邱春华门下当一个管家,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
傅昊苍不动声色的反击:“你一个当保姆的,没资格这么说我。”
傅立言眼睛一瞪:“我是家庭医生!”
“有区别么。”傅昊苍堵了一句。
傅立言气得差点跳脚。
确实,他平时除了带孩子还是带孩子,说他是个当保姆的,也无可厚非。
傅昊苍幽幽的说:“要是你本事到家,那孩子怎么时至今日还不会说话?”
傅立言一时间无法反驳傅昊苍。
墨震晟聘请他,主要是为了给小宝做心理治疗的,可过去这么多年,他的治疗方案始终没什么进展。
傅立言一直为此深感愧疚。
今日傅昊苍这番话,算是彻底踩到傅立言雷区了。
眼看傅立言即将爆发,顾言汐慌忙走前一步,做出救场:“傅医生,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聊聊。”
傅昊苍在旁边听到这话,很自觉的把墨家那三只小包子先带进屋去。
傅立言看着他与孩子一起走远的背影,很无力的叹一口气。
“顾小姐,让你见笑了。”
顾言汐表示不在意:“原来他跟你真的是兄弟,不过,你们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傅立言苦笑:“他是我父母领养回来的,所以才跟我长得不像。”
顾言汐一怔,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傅立言说:“虽然他是领养的,可我们全家自始至终把他当成骨肉至亲,无奈,他本人却不认同这一点,出国留学后,他就不再回家了,这几年,更是连一通电话都不往家里打。爸妈想他想的都快抑郁了。”
傅昊苍不是傅家的后代,这本是一个秘密。
可就在傅昊苍十岁那年,因为一次贫血入院,他偶然发现自己的血型跟家人完全不匹配,这才得知,他不是傅家的亲生骨肉。
他的亲生父母在一场地震后彻底失踪,生死未知,他当时才几个月大,后续被救助到了一家孤儿院。
傅父傅母是一对好心人,经常去孤儿院献爱心,他们得知有个小婴儿没了爹妈,也没专业人士照顾,甚是可怜,于是决心把他抱了回来,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大。
傅立言当时已经5岁,正是一个孩子独占欲最强的时候,爸妈没和他商量,就领养了一个弟弟,令他很是吃醋。
有段时间,他很嫌弃弟弟,直到弟弟学会走路,他才渐渐被弟弟的可爱打动,终于诚心接纳了这位新成员,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着给这位弟弟。
全家上下都对傅昊苍十分宠爱,两兄弟同时犯错的时候,只有傅立言会挨骂,傅昊苍永远都能得到宽恕。
不过傅立言对此从未有过怨言。
遇上只有傅昊苍一个人闯祸的情形,傅立言还会主动站出来为他背锅。
傅昊苍的童年过得极其幸福,性格也很开朗。
直到他无意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抱养回来的孩子以后,整个人从此性情大变。
他不再爱笑,也不太乐意跟人说话,放学回家就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不与父母和哥哥进行任何的交流。
再后来,他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留学资历。
出国后,他就不再跟傅家联系。
他考上博士,学成归国,父母很是激动,到处为他牵桥搭线,寻求人脉,想给他开一家律师事务所,扶持他当大律师。
结果他不屑一顾,再次玩起了失踪。
傅立言本以为他又跑到了国外,万没想到,他就在春华山庄,而且抛弃了自己那个镶金的博士之位,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管家。
真是不可理喻。
傅立言说到这里,表情很是心痛。
他父母已经尽力,把家里最好的资源全都给了这个弟弟,而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从未拖累过他,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宠爱着他。
可为什么,越是付出,反而把傅昊苍推得越远。
他和父母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哪怕是一块石头,照顾了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吧!
可傅昊苍就是这么的无情无义,父母兄弟,说不认就不认,简直铁石心肠。
顾言汐沉吟半晌:“傅医生,我能理解你弟弟的心情。”
傅立言讶异的看着她,他跟弟弟是一块儿长大的,他至今都无法理解那家伙的脑袋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顾言汐才认识傅昊苍一天,她怎么就能理解了?
顾言汐说:“他逃避你们,这不能怪他,是你们做的不妥。”
傅立言纳闷的瞪大眼睛:“我们对他那么好,从未亏待过他,哪里不妥了?”
“正是因为你们对他太好了,这就是最大的过错。”顾言汐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