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可是在太子被诛杀的时候,李瑾也服毒自尽了。”
越冬瞪大了眼睛:“什么!”
长生天也惊到了。
这反转真是惊人得狗血,甚至让人有愤愤不平的情绪。
这叫什么道理。
长生天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又揉了揉干瘪下去的肚子,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很想把这个故事里的很多东西给吃了。
白三:“李瑾死在了武昭的怀里,说了一句话。”
越冬和长生天忍不住异口同声问道:“他们说了一句什么话?”
无论是魔宗的第四老祖,还是人族传奇的道姑,都是人。
是人就有好奇心,就会八卦,就会关心当年那些成为往事里故事里的种种。
白三:“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过了也就回不去了。”
顿时酒楼里一阵沉默,只听得见红汤火锅不断冒泡的声音。
“从那以后,武昭就变了,他登基后的确是个勤政的君王,和我在一起吃火锅喝酒也不再谈人间事,而是谈天下事,即使是那个严格要求他的大臣,总是指着鼻子骂他,他也不生气,而是虚心纳谏。他的修行天赋要是和苏羡一样好,说不定能有机会成为神皇那般人物。”
白三接着说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的情绪却有些波动,似乎因为窗外的落雨有一些伤感。
越冬的情绪也不好。
她喝了一大口酒,忽然问道:“要是有一天,我和蓝剑错过了,是不是也就过了?”
白三没有回答她,而是拎起酒壶,走到了窗边,说了这样一段话。
“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他在社会中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
“所以,当你慢慢看着你熟悉、熟悉你的人不断离开这个世界,直至这个世界不再认识你的时候,你算是死了还是活着,你又要耗费无数的经历去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事物,把自己好的一面剖开给新的人去看,然后接纳你,真的好累。”
“而这时候,你是不是算死了又新生一次,然后所有的事情重来一遍,包括兄弟朋友什么的?”
“所以我时常在想长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不如与大家一起拥抱着、温暖的死去,不是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
酒楼里寂静无声。
道姑已经醉了。
长生天埋头喝酒吃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夜山雨格外凉。
……
……
“听说高宗皇帝那个昏君,竟然要讨伐青山的仙人。”
桃花镇边境一家酒肆的掌柜愤愤不平地说道。
静云边境一过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平原百里便是桃花镇的边境。
桃花镇虽然号称小镇,其实是与静云这般的大州面积相差不是很大。
只是桃花镇的大部分面积都被绵延不绝的青山吞噬,在地理上它实在达不到一州的占地面积指标,从而被降级为了镇。
南诏天下武唐王朝的法制里没有郡和县这一项行政区划,只有州和镇。
至于唯一的城,便是帝都长安城,高于所有州镇。
一位桃花镇子民喝了一大口酒,站起身道:“如果不是青山剑宗的仙人,我们桃花镇哪里能有这等好日子,南诏不知道换了多少王朝君主,都只知道政治中心那些人的死活,从来不关心我等偏远地区的人民。”
“青山剑宗的仙人不是飞走了?”有外地人不明所以,状着胆子问了一句。
“飞走了是飞走了,但是还留下了一批青山仙人。”有人解释道。
但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驳:“放屁,那些仙人是曾经的逆乱者。”
“逆乱者?”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那人咳嗽了几声,放低了声音:“我祖上曾在青山剑宗外门修仙,知道一些事情,还记得我们灵具以及农耕、种植知识的来历吗?”
有人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青山剑宗那位了不起的师叔祖太平真人。”
那人道:“不错最开始的青山剑宗,哪里会理会人间事,直至这位师叔祖从北境长城归来,血洗青山,让当今掌门蓝真人继承道统,青山剑宗方才入世,我桃花镇才能成就如今之世外桃源。”
“可为什么要说他们是逆乱者?”有人问道。
那人解释道:“自然是因为太平真人的做法为神国三教所不容,那天满天仙佛逼至青山,神国大军自中庭深入南诏,太平真人与他的追随者就此消失,青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现在想来,当时太平真人应该是被他师兄掌门真人关了起来,如今掌门真人带着青山飞入了中庭,与那些神仙们去争道统了,太平真人自然就出来了。”
有热血者一拍桌案站起身来:“不管如何, 我们桃花镇能得数千年太平,都得感谢青山的仙人,更得感谢那位师叔祖,我们就算是一己凡人,也要誓死捍卫青山。”
无数桃花镇的子民拍案附和:“对,我等誓死捍卫青山。”
那位外地人看着这些群情激昂的本地人,不想搀和他们的是非,悄然退出了酒肆。
他又不是桃花镇的人,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感觉,更不会为了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付出什么,更别谈风险了。
然而在整个桃花镇各个地方,这类事情正在不断发生,数不胜数。
不说整个南诏,在桃花镇人民的心中,青山剑宗的地位远远高于南诏的王朝、皇帝甚至是三教传道者。
就在这时候,青山里燃起了无数道剑光,飞向了天空。
如同一一只只剑鸟,穿过了云雾。
然后落在了桃花镇的边境。
桃花镇的边境,下起了一场很美的流星雨。
有桃花镇的子民兴奋地挥手大喊。
有虔诚者低头跪拜口诵仙人不断祷告。
有心怀美好的少年少女对着这些流星雨许下了藏在心中已久的愿望。
三千星辰落桃花。
三千剑仙在边境。
“仙人们来了,我们也要和仙人并肩作战。”
“我们要和仙人一起捍卫青山。”
“狗娘养的武唐王朝,我们要和仙人换个江山。”
酒肆里群情激昂。
说着民间的豪言壮语。
颇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大气。
乡土里出来的人,也愿意为了心里的崇高拔刀斩向金枝玉叶。
这时候一位无比年轻的青衣道人在漫天流星雨中,走进了桃花镇边境的酒肆。
喧闹渐渐停止。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青衣道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