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办法,皇上暂时只能继续藏在风雪琴房里,晚上两个人早早睡下,相拥在一起发愁。风雪琴突然想到彭县令了。
半坐起身看着皇上,轻声说道:“皇上,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彭县令吗?我瞧着他品行倒是不错,而且他是寒门出身,跟朝中没有什么瓜葛,不如让他想个法子送皇上出去?您如今失踪已经十天了,说不定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万一耽误的时间久了,京城出现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风雪琴的担忧,皇上何尝没有,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让风雪琴更加担心。“上次我也见过那个彭县令,谈吐倒是很平实……也罢,既然你信他,我自然也信。”
风雪琴对彭县令的信任,大概也只有五十分,但是现在只能赌一把。就算皇上现在躲在她这里也没有多安全,说不定那些武将找不到皇上,就把锅甩到她头上来,她又拿什么保护皇上?
于是第二天,风雪琴一早便留下小茹在家掩护皇上,自已坐上马车去镇上见彭县令,兵士们先来拦着不让她去,被风雪琴直接骂了回去。
“我又不是犯人,想去哪就去哪,你们将军都没权力奈何我,何况你们?”
风雪琴越是理直气壮,兵士心里反而没底了,回头一想,将军给他们的命令,好像的确是说看着风雪琴,而不是囚禁她。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马车,一路扬鞭往镇上去了,兵士连忙骑马在后面跟着,这不像看管倒像是护送了。
彭县令这段时间也愁得不行,日常公事也没心思处置了,小事都交给师爷,不得不亲自出面的才支应一二。
忽然听小厮来报,风雪琴来拜,连忙让人请进来,亲自关上房门,拉着风雪琴低声问:“刘老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风雪琴肃容盯着彭县令,直看得他背心发凉,才从袖中取出皇上的令牌,低声说道:“彭彦听旨。”
彭县令心里一松,眼睛忍不住红了,连忙整理衣冠,然后双膝跪倒。
风雪琴便低声把皇上已经平安脱身,打算秘密回到京城的打算说了,然后问彭县令:“彭大人可有什么法子能送皇上到双河郡?”
彭县令拈着胡子嘶嘶吸气,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皇上秘密进京,之后朝堂上一定会有一场大动荡,这是危机也是机遇,自已在这个时候站在皇上一边,就是得罪了权臣们。
如果把皇上交出去……或者只要他稍稍往外透露一点皇上的行踪……。
时近腊月,天气越发冷了,裹着厚厚的皮袄子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彭县令坐在风雪琴的马车上,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一杯茶,身下厚厚的皮子,精致的手炉脚炉,不知道从哪来的暖融融的香气,让彭县令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刘老弟这一架马车,比得上普通人家三间房子了吧。”
风雪琴怔了怔,随后也抬头四下打量着车中的摆设,“光是木料就用去三百两,全部算下来差不多得六、七百,好在皮子买的便宜,不然这个数还打不住。小人这个还算不上好,真正精致的马车,连木料都要用紫檀了。没办法,出门在外做生意,总得充充门面。”
彭县令点点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彭县令不是八卦之人,除了查贪腐对别人的财产也没什么了解的兴趣,但是他现在有点紧张,不说点什么更加难熬。
他,彭彦,一个山沟沟里考出来的七品芝麻官,竟然让皇上给自已当车夫!这是要折寿啊!怎么可能不紧张?
反而风雪琴就淡定多了,事急从权嘛,只要能让皇上顺利回到京城,别说当车夫,就算当搬货的伙计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马车很快来到第一道关卡,风雪琴坐着没动,彭县令探头出去露了个脸,正好关卡上有熟人,交谈了几句互相道了辛苦。
熟人是熟人,该检查还是要查,车门被打开,彭县令和风雪琴下车站在路边,袖着手无聊的打量关卡后面排队等着检查的车队。
这条官道是连通西北边城和京城的主干道,随着互市开放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条路上往来的商队也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
关卡上的兵士并没有因为队伍排的太长而急躁,反而极为细致的把马车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暗格都打开看看,还目测了一下车板厚度,觉得没问题挥手放行。
好在搜查的方向是防止有人挟持皇上,所以对随行人员倒没有过多的盘问,对照了一下身份文书就放行了。
风雪琴请出彭县令,文书什么的自然不用操心,于是顺利过关。
过了第一关,彭县令心里松了一口气,重新登上马车时,刚好瞥到皇上站在旁边,忍不住脚下一哆嗦差点摔倒。
“大人小心。”皇上伸手扶住彭县令,恭恭敬敬把他扶上马车,等人在车里坐稳了,才跳上车辕扬鞭催马。
彭县令为自已的临场露怯有点不好意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低声感叹,“不中用啊,让刘老弟见笑了。”
风雪琴抿嘴笑了笑,凑到彭县令耳边轻声说:“当初陈阁老第一次面圣时,激动得把宫人的手都掐青了,回头赔了五百两的医药费,大人比起陈阁老强多了。”
彭县令可不敢拿陈阁老开玩笑,就算背后也不行,陈阁老可是他们这些读书人的精神领袖,从赤寒之家的遗腹子,到朝堂之上的阁老,多么励志,多么具有榜样的力量,多少出身寒门的读书人,就是用陈阁老的事迹鼓励自已坚持下来的?
不过彭县令对风雪琴的身份更加忌惮了,虽然让皇上当车夫是权宜之计,但是风雪琴能这么淡定,就远超常人了,而且随便拿阁老开玩笑,这更加说明风雪琴绝对不是一般人。
皇上派风雪琴来西北的意图是什么?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