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这时候已经来了:“首长!校警已经封锁出入口了……”
“你带着我带来的人,去把校役都拘来。”
不过片刻功夫,陕甘已经把校役们都带来了。许可扫了一眼,乍一看,他们都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劳力男子,一个个粗手大脚,一看便是穷苦人出身。
“三个在校内,只有一个今天是休班,出去了还没回来……”她报告道。
“休班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邓十。”陕甘说。
“这个邓十什么长相?”
“肤色黝黑,留着小胡子,”陕甘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了,“年龄四十多吧。”
“休班他都会出去吗?”
“不一定,不过最近他出去挺多的。”陕甘说,“我们这里出门是要登记的,我给你拿来。”
一查登记簿,邓十的嫌疑立刻大幅度增加了。因为他出去的时间和许宁海交待的几次碰面时间正好吻合。
“他会做木工么?”
“会……”潇湘说,“这几个校役都有些手艺。不过邓十的手艺最好。他人也是最聪明的一个。项老师说,邓十不亏是他的乡党,人杰地灵……”
“什么?!”许可忽然大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潇湘被吓了一条:“人杰地灵呀。”
“前面一句!”
“不亏是他的乡党。”
“我没记错的话,项老师祖籍是苏州的吧!”许可问金晓宇。
“他的确说过。不过他平日都是一口东北味普通话,还硬说自己是标准普通话。”金晓宇笑道。
孙宁海说过,这沙兆登原籍苏州府吴县,所以平日里说话常带吴音。再对照陕甘说得相貌,可以肯定这个邓十就是沙兆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初得来全不费功夫!许可兴奋地想,这下可把这狐狸尾巴就揪住了!
抓住了沙兆登,也就随之破获了海沙帮在高雄的全部组织,这么大的桉子,沙兆登不可能一个人来干,而且,其幕后可能还有更大的指使。
许可立刻命人调来的了邓十的档桉。原来这邓十是不到一年前来到高雄的,并非难民。而是通过福建来台湾的商船来到高雄的,随后便在高雄的户籍处登记,要求在高雄定居入籍,成为归化民,登记材料上他的籍贯上他倒是没撒谎,写得便是高州。职业是商贩。
这样自己来投奔的移民最近也有不少,多数是破产的农民和小商贩,走投无路听闻海南、高雄等地有活路,纷纷通过各种途径前来投奔。一般经过简单的净化之后就会登记入籍,分配宅地或者具体的工作。
邓十净化结束之后,便因为年龄较大,略有文化,且有一手好的木工手艺被分到了高雄国民学校当校役。半年多来,因为手艺好,工作勤恳,又能言善道,很得师生们的好评。连项天鹰都经常夸奖他,说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倒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毕竟是个帮主么!”他心里暗暗吐槽。
许可当下做了布置,等沙兆登一来就将其拘捕。
沙兆登哪里知道国民学校里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他在隐匿处和四位堂主商量妥当,决定做两手准备,一面是让堂主们先设法把箱子打开,一面是预备着下周休假的时候去见孙宁海,让他设法把大头赵弄来开箱。
只要箱子打开,确认无误,便立刻带着宝物逃之夭夭,且回高州再做打算。
不曾想,他刚回到学校,十多个警察便一拥而上,棍棒齐下,将他打了个鼻青脸肿,捆了起来。
沙兆登连呼冤枉,许可也不和他废话,当即叫人把许宁海提来,两相对质。
许宁海一到,便指认眼前的邓十就是海沙帮帮主沙兆登。
这下沙兆登再也无法抵赖,只得承认自己就是海沙帮帮主。潜入高雄是为了盗取“宝物”。
“宝物?什么宝物?”许可诧异道,他偷走的明明是个投影仪。要说宝物倒也算得上,但是对土着来说却是毫无用处的东西,没有电和笔记本的话,根本就是个废物。
沙登兆也不敢隐瞒,便将“七海霸者之证”这套说辞又说了出来,说他听说高雄这里便有七宝之一的“水晶幻日镜”,所以才会冒险潜入高雄盗宝。
许可忍俊不止,差点没当场笑破肚子,强忍着问道:“你又如何知道这水晶幻日镜在国民学校里?”
“小的原本也不知道,以为这样的宝贝多半是在市政府里收存。所以只在这里潜伏等待机会,不想有一日夜里,小的正在值班,无意中看到项元老在办公室中祭出此宝贝……”
至于深夜项元老在用这宝贝观看什么,那就不必细言了,总之是坐定了“幻化出无穷世界,知天下之事。又能幻化活春宫,夺观者之阳气魂魄”的说法。沙兆登心中大喜,原来这宝贝就在高雄国民学校之中!
于是他便上了心思,每每暗中观察这投影仪的使用出入情况,大致摸清了它存放在何处,平日里取用又要经过什么手续。几个月下来,具体情况便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正好这个时候他在高雄碰到了孙宁海。
原本他想将孙宁海灭口,但是转念一想,此人既然已在高雄站稳脚跟,多少还有些用处,便一番威逼利诱,将其收归麾下。
经过观察,他知道要拿到宝贝就得有开贵重物品储存室的钥匙,但是钥匙在荆楚和女髡手里,自己根本不可能近她们的身,于是他就想到了备用钥匙。
要打开备用钥匙的箱子,也得有钥匙。而这把钥匙也在荆楚那里,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用锯子直接将整个箱体锯开,取出钥匙之后再用木胶将箱体复原。
他早就观测过,这个备用钥匙箱极少开关,钥匙失踪几天并无问题。备用钥匙一复制完毕,他便如法炮制,将钥匙归还,重新将箱体黏结修复。
至于校园里频繁出现的黑影,便是他夜间悄悄去办公室锯钥匙箱时候被人瞥见。因为箱体坚固,他用得又是钢丝锯,所以前后锯了好几次才彻底锯开。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许可其实已经全部掌握了。当下又用了些手段,沙兆登便将手下在高雄的据点和住处都供了出来。
原来这四位堂主和他们的手下,是以捕鱼为名来到高雄的。每年都渔民到高雄捕鱼,只要缴纳了捕鱼税,就可以在周边捕捞,收获颇丰。
这海沙帮的两条渔船,便停在旗津半岛的一个外来渔船的停泊码头上,又租了本地渔民的三间屋子作为起居之用。
许可当即关照人送信给魏八尺,要调动国民军配合自己行动。
“这桉子到现在算是基本上破了。”他对金晓宇和项天鹰说道,“万幸的是他们认为这是宝贝,所以这投影仪应该还是完好的。只要能即使把这伙人抓获就行了。”
金晓宇拍着胸口道:“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不知道,这些天女孩子们的心理压力有多大!荆楚她们每晚上都哭,特别是荆楚,都有寻死的念头了!”
“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怎么行?”许可道,“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肯定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让她们都放宽心就是了。但是必要的内部惩戒还是要有得。”
项天鹰插话道:“唉唉,这何必呢,反正事情都了结了么……”
许可还没说话,金晓宇道:“要说问题还是你的问题最严重,我看你每天废寝忘食的在办公室里办公,你到底办得什么公?”
项天鹰赶紧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都是在写东西,累了才放松一下。”
许可道:“这个,你们自己斟酌着办吧。东西一追回我就派人给你们送回来。”说罢,赶紧带着人押着沙兆登走了。
四位堂主正在屋子中研究如何将铁箱打开,忽然有手下进来报告。
“孙堂主……孙堂主来了!”
“孙堂主?”众人都一惊,因为瑶光堂堂主孙宁海出海贩盐被俘已经快两年了。虽然知道眼下他就在高雄,但是沙帮主是不会把大家的藏匿地点告诉孙宁海的,里面恐怕有蹊跷……
但这里是澳洲人的地盘,他既然到来了也没法直接砍了。寻朝辅只得硬着头皮出去相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孙宁海道:“我如何不能来,是总舵主叫我来的。”
寻朝辅满腹狐疑,看了看他身后,道:“总舵主怎么不来?”
孙宁海哭丧着脸道:“总舵主来不了了,他受了伤,如今动弹不得,便叫我过来传个话,”说着,拿出了沙兆登随身的一块玉佩,“这是信物。”
看到信物,寻朝辅才松了口气,问道:“总舵主有什么吩咐?”
“总舵主说箱子若是没有打开不要打开了,明日带回高州去再做计较。他在这里自有脱身的法子,叫你们不用挂念,三五个月他就回去。”
“你且去回总舵主,箱子没有打开,我们这就遵照他的命令,明日便回去!”
孙宁海一走,众人立刻忙碌起来收拾物件,申请离港文书,准备离开高雄。第二天一早,两条渔船离开锚地,正要驶出码头却被已经赶到到海警和国民军团团包围。海沙帮四大堂主并手下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全部束手就擒,被盗的投影仪也完毕归赵。
项天鹰和金晓宇感谢了一番许可,总算把一桩大桉消灭在萌芽之中,没有引起轩然大波。荆楚吃了一个处分,项天鹰以此为理由,给办公厅去了一封书信,解除了她的生活秘书身份。又过了几个月,荆楚便与程本刚在高雄喜结连理。项天鹰和金晓宇等人都去祝贺。至于1635界的初小毕业生们,除了一部分升入高小之外,大多就职或者去了外地的职业学校。甘粕右卫门如愿的去了济州,进了济州陆军预备学校就读。
项元老和金元老在高雄继续他们的教育事业。事业蒸蒸日上。项元老的台湾往事到此也就全部结束了。至于甘粕右卫门、吕琴等人日后的发展和台湾开发的其他一些故事,会在另外的分卷中出现。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