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陶家村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在前方一处河湾拐角处显出一个村落。环绕四周的是大片的水田和旱地。看起来欣欣向荣。
“时候不早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落脚。”黄世东说。
船工把船靠了岸后,众人弃舟登岸。活动着身体四肢。一天都呆在狭小的乌篷船里很是憋屈。
这里是一处小小的村寨,一道木制的栅栏环绕全村,全村三四十户人家。虽是在蛮荒之地,这里的房屋却都是石头砌造的,很是坚固。
黄家的船一到,便有十多人聚拢在岸边等候着船只。黄世东一踏上河岸,打头的一名中年男子向前躬身叉手道:“见过黄二爷!”
“陶伯身子骨还好吧”
“托总兵王的福,好着呢!二爷、几位贵客还请进村里说话吧。”陶伯说得也是这里常用的客家话。
村寨中央有一所大屋,正是陶氏的宗祠。因为陶氏在这里是大姓,所以平日里的村务处理也多在这里。还兼着村里的私塾、仓库等各种用途。此时也兼做招待贵客的驿站。
这里的大姓是陶家。祖上原先本是总兵府里的奴仆。陶老伯爷爷辈的时候,黄家家主念其多年服役操劳,劳苦功高,便将这块地赏给了陶老伯的祖父。于是全家便来到这里建立村落开垦荒地。
站稳脚跟之后便在此地开枝散叶,后来又陆陆续续从拨来新到移民和在讨伐中俘获的本地土人。陶家村便渐渐壮大起来,有了今日的规模。
吴廷伟环顾村落竟然意外发现这里也有一些土着在这里帮工,看来本地华人与当地土着部落的关系着实还不错,黄家竭力保护达雅克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过了片刻,陶伯的儿子出来禀告,说米饭已经煮上了,只是这里没有肉食,得派人出去捕几条鱼加餐。
因为暮色已近,村外并不安全,需要多派丁壮,捕鱼这么一件事还得陶伯批准。
“你亲自去,多带几个丁壮。多捕些鱼虾回来。”
崔云红心想自己这么一行人足足二十多个,光是吃饭就得下十几斤的米,这负担可不小。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劝阻道:“有饭吃,有菜蔬就可以了,不必专门弄菜。”
黄世东却笑道:“不碍事,让他们去弄便是。这里的米不值钱。别说我们吃上一顿,就是吃上几个月也不碍事。陶伯您说是不是?”
“二爷说得是!我们这里,虽然饮食粗陋,可要说吃饱饭,那真是管够。从唐山来得百姓,到得这里都和饿死鬼投胎一般,说没想到这里能敞开了吃饭!”陶伯叹道,“可惜!这里的瘟病太勐,吃不上几顿饱饭就染上病,一命呜呼!唉!”
“这里种什么长什么,长得还特别好。稻子、红薯、南瓜……都能丰收,又不闹旱灾。真正是种地的好地方。只是没肥料。”黄世东说,“要肥料就得有人,偏偏这里人最难活……”
崔云红问道:“除了人,你这里既然红薯粮食多,为什么不多养些牲口?猪牛羊鸡,只要养多了不一样可以起圈肥?”
“倒也养了些,但是这里天气热,雨水又多,不是本地的活物都不好养活。”陶老伯说道,“也爱害病。”
这里养得最多的就是用来耕地的本地水牛。水牛本身就是东南亚的原生动物,在这里适应性非常好。
黄世东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陶伯,你家小六有消息了么?”
“一点消息也没有。”陶伯摇头道,“他这一走也快五年了。恐怕……”
“凡事还是往得好上想。小六年青,既然想出去见个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打小就聪明会来事,混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的。”
几人闲聊着,不一会,陶伯的儿子便带着人用草筐子带回来一筐子鱼虾。崔云红见其中有几条他认识的的本地鱼“忘不了”和“剥皮鱼”当即来了兴趣,表示想展现一下厨艺。
崔云红借了祠堂的厨房,先拿了一口大锅装满水煮开。又问村民弄了些椰子油,关键的调料则是他自己带得天厨豆瓣酱。
这里是东南亚,香料是最常见的调味品,而且澳热的天气也非常需要各种香料来掩盖食材的气味和开胃,所以厨房里可谓应有尽有。崔云红将豆瓣炒香后加入各色香料,和鱼肉一起倒进石锅里炖煮,一番操作之后,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浓厚的异香。
“好香啊。”黄世东也不禁赞叹道,“崔兄,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异香……”
“这是豆瓣酱,是用豆子和辣椒腌制而成……”
黄世文没想到澳洲人也有辣椒,辣椒是红毛人传过来的,在南洋很快就流传开了,不过在明国基本无人问津。没想到澳洲人也会吃,
最后,淋上新鲜的椰子汁。一大盆炖鱼就香喷喷的出锅了,村里又蒸了风干的野味,煮了些蔬菜,黄家的仆役则拿出了随身的“路菜”。满满的摆了三大桌子吃饭。
主桌上的众人已按捺不住想要先尝为快,安娜先下手,拔下半条鱼放到碟子里,刚一咬就被烫到了,再就是好吃好吃,然后又急急忙忙的找水喝,辣到不会说话。
众人放开怀饱餐一顿,饭后,陶伯又吩咐家里人拿来许多热带的水果供大家解腻消渴。
忙活完一顿饭大家准备休息,安娜跑来找崔云红问他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就叫椰汁炖鱼吧……”
于是,后世着名的澳洲美味“长宁山椰汁炖鱼”就此诞生了。
第二天天边刚露出一抹晨曦,寻宝队早早起床,陶伯已经安排人熬煮了大锅的米粥。吃过早餐登船出发。
过了陶家村之后,土地渐渐变得荒芜起来。一开始还能看到零星的田地村舍,等他们过了最后一个村子之后,基本便是原始的荒蛮之地了。
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偶尔还能看到被当初开垦过的痕迹:逐渐被丛林占据田地,坍塌的房屋,已经渐渐被野草覆满的道路。看得出这里曾经过有过拓殖,但是后来都废弃了。
此时已来到了河流上游,这滩多水浅。行船困难。一路前行,探险队还是在天黑前抵达了长宁山山脚。这里也有一处被废弃的小村子,十几间房屋已经被藤曼植物完全覆盖淹没。这一片区域没有高大的林木,显然是被人开垦过的地方,但强大的热带植物在人类离开后又重新占据了这里,把人类生活过得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这里是雾峰村,四年前闹大疫,这个村还有附近两个村死伤惨重,活下来的都逃到山八港去了。短短四年光景就成这这副模样,哎……”黄世东对四年前那场大瘴疫仍然心有余季,也感叹着山野蛮荒横扫一切的力量。
“我们到了吗?”崔云红问朱顺燊。
“还没有,祖地还要往山上再走两里路。”
“这山上的两里路可不好走啊……这天又快黑了……”崔云红盘算着,并且还有安娜这样的拖油瓶,虽然小妮子忍着不说出来,但看得出来她己经很是疲惫了。
当下众人开始搭建搭建营地。村里的废弃的房屋很多,有两栋保持的还算完整。当下又仆役们清掉上面覆盖的藤蔓,又在屋子里打扫了一番,就作为今天野营的营地了。崔云红关照在门口点燃一堆篝火。
这里蚊虫甚多,崔云红当即给大家分发了小瓶的除虫菊酯驱蚊药,说这是避瘴疫的神药,这可把黄世东给高兴坏了,立刻把神药收了起来。
“你不用藏起来,赶紧用吧。”崔云红笑道,“这东西以后推广种植之后多得是。你不用它当心得疟疾。”
“我们黄家的人很少得疟疾。”黄世东说。“在这里能活下来的,大多是不容易得疟疾的人。”
崔云红知道,所谓“不容易得疟疾”,很可能是地中海贫血症的携带者。这种病症的轻症既然感染了疟疾也不会发作。可以说是天然的抗疟群体。事实上,科学家一直怀疑地贫症很可能就是因为能够抵御疟疾,才会在某些地区长期流传下相关的基因。
一夜无话。清晨,神山山头最先迎接到旭日的阳光,巨大的山体被阳光渡上一层金色,笼罩着圣洁的光芒;雨林的水汽升腾到神山的半山腰,遇冷形成浓重的山雾,难怪以前这里会叫雾峰村。
站在这里看神山更为险峻陡峭,崔云红回想要不是后世的基础建设,自己登神山的难度可要大上很多。
寻宝队在朱顺燊的带领下向长宁山上进发,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座祖姥庙的地方。说是“庙”,实际规模很小,大致就是旧时的土地庙、山神庙一样的小建筑。里面供奉神像。还有香蜡的痕迹。
黄世东说:这里就是最初的祖姥庙。最开始是自己的先祖在这里修的。虽说现在祖姥庙已经搬到了山八港,但是这里却是整个长宁祖姥信仰的“根”。
“陶伯就是这里的庙祝,初一十五和每年的祖姥生日、得道日都要到这里来烧香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