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压下刘玄初这个不安定的种子后,吴应熊开始把眼光放在了桂林城中。
此时的广西,有多股势力存在,孔有德老贼虽然戎马半生,杀人如麻,不过对自己的下属却采取纵容的态度,以至于缐国安,王永年,马雄,戴良臣等人拥兵自重,对孔有德是听调不听宣。
而这些人自身,也是窝里反,互相的使绊子,打横拳,一旦有战事,首先考虑的也不是广西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力量有没有受到损害,以及如何从孔老笨蛋的手里多捞一些好处。前几日李定国率军攻打广西的时候,当时在柳州和永州驻扎的缐国安,居然没做一点抵抗,直接带着人马就跑到了广东。
与此同时,守在孔有德身边的多方势力,见孔有德如此昏庸,以朝廷为首的,自然少不了在孔老汉奸的部队里安插自己的亲信,拉拢孔有德的将领,一时之间,叱咤风云的孔有德竟然被架空,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这次李定国攻打桂林之役,让孔有德发现了自身的危机,孔有德为了保命,忙不迭的就把吴应熊拉进这滩浑水中间,想要借吴三桂的手整饬一下这个乱麻一样的广西。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驱虎吞狼。吴应熊这尊大神,请来容易。要送走的话,孔老汉奸恐怕就要大出血了。
吴应熊知道,在此乱局之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捋清头绪,谁是谁的人,谁后头站着谁,哪些势力需要拉拢,哪些势力需要坚决予以打击,只有弄清这些,吴大世子才好腾出手来一一捋顺,从而真正意义上控制广西。
就在吴大世子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想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洪熙官来报,说是有人送了一封请柬过来,请吴大世子过府赴宴,吴大世子一看落款,居然是孔有德的副将缐国安。
一看到这个名字,吴大世子心里不由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老贼在孔有德死后,联合广东尚老汉奸,将李定国的军队赶出了云南和广西,也灭亡了大陆反清复明的最后一点血脉。对这个老贼,吴应熊恨得连牙根都痒痒,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
于是,吴大世子冷冷地道:“熙官,你告诉缐大人,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而此时站在吴应熊身后的刘玄初,却频频的对吴应熊使眼色,吴应熊知道刘玄初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连忙屏退旁人,只留下刘玄初在书房里。
刘玄初见众人都退了出去,才满头雾水的问吴大世子说道:“世子为了对缐国安如此痛恨,甚至于在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杀机?世子,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以后遇事,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千万别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否则的话,只怕早晚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而吴应熊也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少在外人面前控制自己的表情。对于刘玄初的提问,吴应熊自然不能说自己来自于后世,对缐国安老汉奸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略一思索,吴大世子才恶狠狠地说道:“我听闻缐国安老贼诡计多端,又残忍好杀,杀害了无数的汉人同胞,所以恨他入骨。”
刘玄初则淡然的一笑,道:“缐国安确实能征惯战,不仅他,还有马雄,李如春,王永年,戴良臣,他们这些人带兵的能力,可是一点也不比你父王手下的高王马皇四位将军差啊。可是,世子你进攻广东的时候,却是势如破竹,这是为何呢?”
“这还用问吗,这些人要么拥兵自重,要么就是背叛了孔有德,认了别的主子。”吴大世子心不在焉地说道。突然,吴大世子表情一怔,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认了别的主子?对啊,缐国安才一开战,就跑到尚老汉奸那边去了,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他的主子就是尚老汉奸?”
“不错,”刘玄初阴阴的说道,“广西夹在在湖南,云贵和广东之间,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就是王爷,也在这边笼络几位将领。更何况尚可喜这个见利忘义的老汉奸呢。”
吴大世子的脑袋飞也似地转动着,沉吟着说道,“尚老汉奸和我们一直都不对付,这个缐国安这个时候请我,只怕是想当双面间谍,脚踩两只船吧。”
“不错,”刘玄初果断地说道。“这个缐国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的野心可是不小,早就想取孔有德而代之了。”
“如此说来,缐国安绝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了。”吴大世子道,同时连忙跑到门口,大吼道“熙官,准备一份厚礼,晚上和我一起去缐国安的府上赴宴。”
傍晚时分,吴大世子一身便装,带着洪熙官等几位亲兵,来到了缐国安在桂林的府邸。而缐国安早就等在门口,吴大世子也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位后世有实无名的广西王来。
只见他五短身材,大约40岁左右的年纪,有些略微的发福。身穿栗色团锦的上衣,头戴青色瓜皮帽,足蹬千层底布鞋,往脸上看,只见他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紫黑的脸膛,两道重重的连眉,额角有一道一尺左右的伤疤,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见吴应熊到来,缐国安紧走几步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吴应熊得手,亲热地说道:“老缐给世子见礼了。世子一到桂林城,老缐我就知道了,当时就想和世子把酒言欢啊,无奈,老缐我一直公务繁忙,直到今天,才有空请世子到寒舍来小酌一番啊。”
见缐国安如此热情,吴大世子也不由得握住缐国安的手,虚情假意的说道:“缐伯父与家父同殿为臣几十载,应熊也要称呼您一声伯父呢,不过小侄也是军务在身,身不由己,否则,应熊早就来给伯父您请安了,哪里还敢让伯父相邀呢。”
见吴大世子嘴上对自己如此亲热,缐国安更是高兴,拉着吴应熊的手就往府里让,同时吩咐下人,让早已等在府中的戏班子开锣,一时间,缐府上下,吹拉弹唱,杀牛宰羊,好不热闹。
缐国安带吴大世子到后花园的凉亭内坐定,吩咐丫鬟摆上茶水点心后,顺手将曲牌交给吴大世子,要吴大世子点戏,无奈吴大世子实在没有那个雅骨,随便点了一出后,则开始和缐国安开始说起一点营养没有的客套话来。
等吴大世子喝完几杯茶水后,缐国安就叫开宴,洪熙官和一干亲兵,则被带到西花厅去吃饭。而吴大世子见酒席上居然准备了三副碗筷,心知还有一个主角,于是抱拳正色问缐国安道:“缐伯父,这次请应熊来,恐怕是有要事相商吧。既然如此,就请那位贵客和我现身一见吧。”
缐国安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楞,心中暗想,小狗好敏锐的观察力。正想如何和吴大世子开口解释的时候,只听后面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从公子凉亭外的小道四平八稳的走了过来。
这位少年公子来到吴应熊跟前,抱拳施礼道:“小弟尚之信,参见吴世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