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心中虽然这般寻思却不敢说出口。
只听明尼师太吩咐左右太监退下,面露微澜,对林间单独说道:“护国公,本宫想夺了定王的兵权。”
林间遽然一惊,忙道:“定王对您忠心耿耿,南征北战,乃是我朝擎天一柱,您如何要夺他的兵权?”
他想说:定是苏勘在里面挑拨是非,从而架空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明尼师太摇头道:“我也知道定王的难处,他领兵打仗也需要银两,如今国库早已不像起初那般充裕,苏勘与他为了国库银两的用途互不相让。可是他不该为了筹措军资就……就打起了先帝陵墓的主意啊!”
她见林间一脸的大惑不解,说道:“你道胡德去陵墓干什么?其实那是定王派他去那里盗墓的!多亏阿珂他们守护在那里,不然你叫本宫将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林间这才明白为什么胡德帝会有这般奇怪的举动了。虽然陈金安的做法也是为了国家,但朝廷毕竟是有规矩的,一旦追究起来陈金安的罪过可不仅仅是免爵那么简单了。
明尼师太面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似有无限愁丝涌上心头。
林间问道:“这件事儿您听定王的解释了吗?”
明尼师太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辛苦地顿了顿,哀叹说道:“若是不听本宫心中倒不至于这般难过,定王他竟然……竟然向我求婚。”
明尼师太说完羞惭满面,林间亦是惊得瞠目结舌。
“定王一定是疯了,我比他大十几岁,他又怎会爱我?”明尼师太摇头冷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想通过与我的联姻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以此统领天下。”
林间问道:“您是因此才打算夺去定王的兵权吗?”
明尼师太闷声不响。虽然不吭声,但她双眸中的悲凄神色却益加浓厚。
半晌,明尼师太才道:“护国公,我今天找你来主要商谈接替定王掌管兵权的人选。定王他虽然连做错事,好歹也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本宫选择你。因为你与定王交情莫逆,本宫选你接替他,定王想来也不会有怨言。”
林间不暇思索摆手说道:“我不会带兵打仗,这个差事定然胜任不了。”
本身他便觉得自己被封为护国公就很心虚了,如今又要自己统兵,他更是无法胜任。
“可这是朝廷的命令啊!”明尼师太轻咳一声,说道:“本宫知道如今朝廷的国库捉襟见肘,作为一军统帅难处有很多,但如今除了你已没有再好的人选了。”
说完,她叫出太监宣读了旨意,不管林间是否答应便让他出宫了。
林间独自返回住处,胸口仿若积出一个垢块般郁闷难消,明尼师太猝然的旨意让他不知所措,接了旨将来如何与陈近南相处?更重要的是朝廷这么多兵自己怎么可能带的动,带得好?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压抑得失魂落魄了。
他倒了杯清茶,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刚要喝茶,忽听房间内一人喝道:“别喝!”
林间一惊,以他的功夫正常情况完全可以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只是他如今心绪烦乱,不在状态,若是此时有人埋伏在房中刺杀他也是事倍功半的。
就见一块黑影出现在他身后,正是*******间一惊,眼望着胡德,却听他正儿八经地说道:“茶里有毒。”
林间见他低垂眼睑,整张脸郑重无比,目光中透着毅然的寒光,犹似一位谨慎的智者般,全然没有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样子。
林间看了眼茶,问道:“谁给我下的毒?”
胡德黑着脸冷哼了一声,眄他道:“还能有谁,定王陈金安呗!”
林间大感意外,但见他目光沉毅,语气果决完全没有说谎的样子,就说道:“胡大哥,你的神色跟以往不对啊!陈总舵主与我交情莫逆,怎会害我?”
胡德道:“你夺了人家的兵权他岂能不恨你?咳,何止是你,他连我也要杀,甚至连长平公主他也要杀。”
林间蹙眉望着胡德口中虽不语,眼神中却露出无限的狐疑。
胡德见他这般表情,只是嘿嘿冷笑,说道:“他命我去盗十三陵的墓,结果事败。他让我出去躲躲,没想到却暗中埋伏了刺客,想刺杀我。”
他说着掀开衣袍,发现腹部果然有一道新伤。林间见状满腹愁思,怔怔不语。
胡德又说道:“最近几天你是不是见到公主的脸色很难看啊?”
林间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德跟着说道:“那是因为陈金安收买了她身边的太监,在她的御膳中下了慢性毒药。陈金安还想娶长平公主,不过是借此成为明氏皇族的亲属,待公主死后他就可以独霸朝局了。”
他的话让林间的脑袋一阵阵眩晕,想不到自己敬仰了一生的天地会总舵主居然是这般的暗黑心肠。
胡德也看出了这点,啐了声,恨恨说道:“我老胡跟了他一辈子,被想到居然落得这般结局,真真寒心。我听人说做大事者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做小事者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陈金安毫无疑问是做大事的人,如何他已被封为定王,我等就如同开国将领一样落得惨死的下场。嘿嘿,只不过他还没当皇帝呢!”
他恨了一声,对林间说道:“说实话,其实那日你与陈金安一同在长陵前下跪,目的是为了感动长平公主。他跟你说让我去召集会众,实际上他是派我去引诱马超兴来这边。到那时你们与马超兴对战必然会破坏了陵墓,明尼师太为护陵一定会迁怒于马超兴。结果也果然如此,明尼师太中了他的计谋这才选择出山的。”
林间满脸遽然,万料不到陈金安竟是个如此喜欢耍弄心机之辈。
胡德道:“这朝中俺老胡觉得就你一个好人。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一声,现在我走了,你留在这儿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拔步走出门廊。林间自是不愿意在这是非之地带上一刻钟,忙出去拉住了他,恬然道:“我根本就对这里毫无留恋,咱俩一起走。”
跟着,两人急慌慌地离开了黄土山这个所谓的“朝廷”。